“嬸子,我怎麼傻了?”雲潇潇茫然地問。
劉彩月隻與旁邊的大嫂一味兒的笑。
雲潇潇嘴巴都能挂油瓶,最讨厭這種吊人胃口的。但能喝到水就是開心!才不管别人笑話什麼。
秋天裡,雖不那麼炎熱,可太陽還是灼人。就算戴着草帽,汗水還是像雨水一樣淌過臉龐,沾濕衣裳。但想到祠堂前面的那幾口大鍋,他們又覺得不是太苦了。
有些人擔心下工時飯盒(飯碗)離自己太遠,耽誤去排隊,就帶着吃飯的家夥“走”,幹活幹到哪裡,就把那家夥拎到哪裡。
有人背着補丁的布袋,把飯碗裝着,人到哪兒,飯碗背到哪兒,飯盒在身側哐啷哐啷響。
還有很多人,隻叫家裡的大孩子拿了盆去排隊,到時報誰家的,按人口把該多少的殺豬菜倒進盆裡,等大人把殺豬菜端回家去,就着家裡的糧食喝殺豬菜,可比得上過年了。
霍眠山見大家夥都準備充足,跟祁英商量好了一下,飛快跨過兩塊田,跑過去将雲潇潇的飯盒拿走,“待會祁英去排隊。”
“哎喲,這小夥子可把人吓到了。還以為他跑過來做啥呢。”劉彩月撫撫胸口,“知道愛護同志,真是好小夥。”最後一句是對着有些愣神的雲潇潇悄聲說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這對小兒女是相互有意思,忍不住小小打趣一下。
又熬了許久,終于到午休時間。在下工的敲鑼聲響起的那一刻,社員們扛着農具、拿着飯盒就往祠堂飛奔,都要跑出無影腳來了都。
那些距離祠堂近的,已經聞了許久的肉香。更别說了,是真的跑得比被狗攆還快。
雲潇潇看着這激動得哇哇大叫的社員們,都被吓了一跳。劉彩月喊她跟上自己。她隻不過是遲疑了一下,就被後面趕來的人給擋住了。
她也不得不被推着走。
霍眠山這時候擠了過來,“潇潇!把鐮刀給我。你拿兩個杯子。”她拿着可危險了。
雲潇潇才想說他也有飯盒的,他兩隻手怎麼拿那麼多東西。低頭一看,發現他的飯盒不見了,而且,他扛的是兩把觸頭,被曬得暈乎乎的腦子才轉過彎來,哦,對,祁英拿着飯盒跑去排隊了。
她抱着兩個喝水的大水盅,擡眼看去湧動的人群,沒看到祁英的身影。
“霍眠山,我們快走,太熱了!”
“哎,怎麼又連名帶姓叫我?請叫我眠山或者眠山同志。”霍眠山擦了一把汗,剛好是用掌心掃臉上的汗水,鹹鹹的汗水可蜇那破皮的水泡了,“嘶,看在的手上都是水泡,還幫你拿農具的份上,對我客氣點呀。”
“你這人。”雲潇潇有些心疼地看向他的手,但是周圍不遠處還是有人的,便不好抓着他的手看。而且,這又讓她想起方才自己傷心地朝他展示自己手上的泡,他還笑話自己!“油嘴滑舌。我兩隻手都是泡呢!”她攤開一隻手幾乎要怼到他臉上去,“看!”
一個早上過去滿臉曬得紅紅的少年,一臉汗水,低頭的瞬間,一顆豆大的汗珠啪的落盡那一隻白嫩的小手手心,濺起了小小的水花。
兩人愣了一下,不約而同地看向對方,在對方的眼光下臉越發的紅、熱。
看着飛快縮回手的人,霍眠山又覺得可愛得很,笑問:“你知道上午你朝着我舉手,我卻笑了是為什麼嗎?”
雲潇潇悶悶地走路,“不知道!”
“我想起了電影裡那些投降的人,哈哈哈……”話都還沒說完呢,他自己就樂了。
“過分了!怎麼可以拿我跟壞人比呢?”雲潇潇想到自己跟壞人一樣,更加惱了,“太過分了!”她狠狠地踩了一腳霍眠山的腳背。可霍眠山卻感受不到一點的痛感,知道她這是放輕了力度了,不然他可是知道女孩子用力輾腳,也是痛得很。
“對不起,潇潇同志,以後我再也不會這樣了。你原諒我這一次。”
雲潇潇還是擡着頭不看他。
霍眠山笑眯眯地在旁邊哄着:“我送你一個小禮物,好不好,你喜歡它,就原諒我。”
“什麼禮物啊?”雲潇潇從小收到的禮物,是在生辰時候,給自己買的小禮物。還沒收到旁人送的呢,她的期待躍然于臉上。
“那你得等我幾天,弄好了給你。”
“行吧。”
兩人看後面人越發少了,都是年紀稍微大些,跑不動的,就也加快了腳步。可不能讓祁英等他們太久。不然三份殺豬菜不好拿。
一邊的兩位大娘看見了,也跟着加快腳步,“哎呀,倆孩子等等我們。想跟你們打聽一下城裡的事呢。”
雲潇潇無奈地看了一眼兩位大娘,“大娘,我們走快些吧。不然待會分到的殺豬菜就沒多少肉了!”
“放心好了。有多少肉,多少菜,分菜的人有分寸,不敢太過分的。”
話雖如此,兩位大娘還是加快了腳步,與雲潇潇、霍眠山他們一起走着,問着城裡的新鮮事。
四個人說說笑笑的,倒是也很快就趕到了祠堂那邊。
此時已經少了一部分人,都已經帶着殺豬菜回家去了。
到了這時候,雲潇潇才想起來,方才劉彩月說的,要自己煮飯,因為大隊這邊隻提供殺豬菜。
“眠山同志,我們還得回去煮飯!”在人多又複雜的情況下,她還是很有分寸地喊他同志的,免得有人說她輕浮。
霍眠山也是吃了一驚,“我也沒想到。大牛哥他們習以為常,忘記提醒我們了。”
雲潇潇有些不好意思,“嬸子告訴我了,我都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