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談——
許因玖::D
“阿玖,你最近是怎麼了?難道是練功走火入魔了?”
許因玖緩過神來,看着裴淨昀關切的模樣,搖搖頭:“師兄莫要擔心,方才我隻是突然想起楓葉紅裡的一套劍法起勢有點不懂,但,在剛剛我又突然頓悟了!”
“呵呵,不耽誤師兄療傷了,我同帝免道友現在就走!”
許因玖幹笑兩聲,頗有點社死。
在紙片人面前,她出盡了醜相!
說時遲那時快,心口燥起的一團火一股腦兒竄入眼睛、耳朵,逐漸彌漫整個身體,什麼也來不及想,拎起旁邊一人的手飛快跑出了院子。
裴淨昀呆立在原地,怔怔看着許因玖的背影,不禁感歎:“看來真是走火入魔了,連屍解仙都敢碰……”
*
張縣丞是京州父母官,祖上甚至出過一品大官,屬實是家大業大,因此這張府不可謂不奢華。
單說這四人居的院子也有□□座了,許因玖七繞八繞才跑到了張府的後花園。
假山嶙峋,綠茸茸的草堆滿在了青石路邊。月下清晖,将那一塘池水照得油亮亮的,浮起的波光撐起疊疊蓮葉,枝枝桠桠叫不出名字的小野花泛着蝦紅色,像是被這夏夜不散的暑氣蒸熟了似的。
“呼…呼…”
已經靜下來的花園響起“嗒嗒”的匆急腳步,迎面而來的風氣将衣裙吹得鼓囊囊的,許因玖停下腳步喘着粗氣,水潤的臉蛋上也染成了和野花一樣的蝦紅色。
“許道友怎麼這樣急?”
淡得幾乎聽不見氣息的聲音仿佛在空氣中化為了一粒粒小蟲子,精準地爬入她的耳朵,順着血液直擊心髒。
許因玖心跳漏了一拍。
“呃…自然了,張小姐死因蹊跷,多半與作惡的妖鬼的有關,我身為無極門的弟子,理應懲惡揚善。”
許因玖故意将“作惡”二字說得重,眼珠子輕掃了下帝免的表情。
很遺憾,她什麼都沒有看到。
帝免背對着斜刺而來的月光,黑漆漆一團,即使沒有觸摸,許因玖也能感受到他身上如同黴菌般的潮膩。
不對!等等!
她右手抓着的是什麼…
“許道友果然大義熱情,不像我們牽機門避世多年,少與外人來往,我已許久未曾同人有過如此接觸了。”
“是嗎,哈哈哈。”
許因玖低頭瞧去,自己的手抓着他的手背,竟将他蒼白的皮膚勒出了一道暗紫色的紅。
這妖鬼說這話是何意思?聽聞反派多半心理扭曲,他會不會已經在想怎麼殺了她打牙祭了吧…
許因玖連忙松開手,背在身後摩擦着手上殘留的陰寒。
真冷啊!在冰箱裡呆一晚上都沒這麼冷。
許因玖絞盡腦汁找補道:“抱歉啊,剛才一時着急,冒犯帝免道友了。方才見我師兄好像很尊重帝免道友,想必您也是屍解道的翹楚吧…”
話題轉得十分生硬。
帝免定定看了她兩眼,瞳仁彎了彎:“讓許道友失望了,我并非翹楚,一路上還需道友多加照顧。”
嘶,這妖鬼怎麼又把話題扯到她身上了。
“怎麼會,帝免道友太謙虛了,屍解一道修行者寥寥,入道的都是不一般的人才,尤其是您,一看就是氣宇軒昂的天才!”
“那許道友真是高看了。”帝免收回視線,留下一道晦暗的側顔。
許因玖:…^_^*
暑氣蒸騰的夏日,連夜風都是帶着熱的,很快,就将手臂上幾近彌散在空氣中的溫度也帶走了。
“道友很讨厭我?”帝免突然開口。
…
“怎麼會呢!”
“嗯,我怎麼覺得你連看都不想看我。”
“誰說的!”
許因玖大喝一聲,側目望去,便看見那細窄的下巴颏兒投下一道細細的影子,劃過他的左肩,蓋住了她的臉。月光輕柔地拂在了晃動的流蘇上,撓着脖頸裡的青筋,串起一陣癢意。
“呐,我現在就在看你啊。”
啧啧啧,這建模是好看,就是人不行。許因玖暗自吐槽。
“啊…那想必是我意會錯了道友。”視線向下,垂落的睫羽遮去了眼底的陰翳,低吟的聲音有種快壓抑不住的雀躍,“不過,我倒是與許道友一見如故,不知,許道友可否願意交我這個朋友?”
不願意不願意!
“願意願意!自然是願意,帝免道友是裴師兄的朋友,那當然也是我的朋友了。”
許因玖飛快移開目光,直視着面前的路。
“呵,是嗎。”
妖鬼莫名其妙地冷下臉,不再言語。
又走了一會兒路,那聲音又響起:“裴道友若不是我的朋友,許道友還願意嗎?”
還未等她開口,又道:“難道說,許道友内心深處其實是不願意的?”
“……”
這妖鬼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居然開始試探起她來了。
許因玖咬咬牙,鼓起嘴心口不一:“誰說我不願意的,我可願意了!帝免道友一表人材,尤其長得也是萬中無一,我怎麼會不願意呢?”
“看來我這張臉算入了許道友的眼?”
帝免這瘋子很會找重點。
“……對。”
說完,許因玖深吸一口氣,勉強壓住了内心泛起的别扭。
可聽了她肺腑之言的妖鬼卻不回應了,隔着些距離的跟在她身後,像是故意踩在她的腳步聲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