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來!進來吧。”
裴淨昀先一步踏入法陣中。
許因玖疑惑地眨眨眼,手指在空中繞了一圈,指着地上凸起的一小塊兒圓盤,問:“這……這是小型傳送陣?”
這得是超級小型傳送陣吧!!!
裴淨昀一個人站上去就已經占據了二分之一,她無法想象,再加上旁邊一個比裴淨昀身形更高大的帝免,她和江秋落是否還有空地擠進去。
“呃——”裴淨昀紅了臉,朝她不好意思地笑,“山門裡靈石報賬是有限額的。”
“……”
她總算知道為什麼城北這麼熱鬧,可使用這裡傳送陣的人卻寥寥無幾了。
如此小型的傳送陣,對于行走四方的商人來說,太雞肋了。
江秋落一臉苦悶地站到傳送陣邊緣,将自己縮成了一個鹌鹑。
圓盤上隻有小小的一塊兒地方能容得下人了。
考慮到帝免修行屍解,許因玖邁進了江秋落和裴淨昀兩個人形成的夾角中,自己則面對帝免。
招手道:“上來吧。”
帝免最後一個踏上圓盤,四個人搖晃着身形,有種随時随地就會掉下去的錯覺。
裴淨昀站在許因玖身後,背對着她,側過腦袋叮囑:“大家靠近些,必須完全被傳送陣包裹住才可。”
說罷,裴淨昀首先向後移了移,□□的後背蓦地撞到許因玖的肩胛骨,許因玖下意識挺胸擠到身前與她面對面的帝免身上。
嗯!!!!
眼睛瞬間撐大。
胸口被壓扁,一下子凹進去的感覺令她不想在意都難。
耳尖唰地爆紅,滾滾惱人的羞熱從額頭開始,如潮水澆灌全身。
許因玖不自在地擡起手想要捂住胸口,至少她與帝免之間應該隔着一層吧。
誰料,她剛伸出手,高了她快兩個頭的帝免将她亂動的手第一時間擒住,隻用一隻手就鎖住她的兩個手腕,繞在了她身後,隔開了她和裴淨昀的接觸。
遠遠看去,她整個人都埋在了帝免的懷裡。
許因玖轉了下頭,耳朵緊貼在帝免胸口,不出她所料,聽不見一點兒心跳聲。
真是古怪,明明血液都是溫熱的,隻有心是安靜的。
“阿玖。”
他輕輕念了聲她的名字。
許因玖不解地擡眸,帝免突然低下頭,英挺好看的鼻頭抵在她額前,稍稍頂了下,像隻小貓在蹭毛,然後擡起下巴吹了口氣。
涼飕飕的,同屠夫宰豬前吹刀一樣。
許因玖呆立在原地,茫然地睜着眼。
“你頭發亂了,我幫你吹一吹。”
“……哦。”
“師妹,江道友,還有帝免道友,傳送陣開啟了,注意不要随意動作。”
裴淨昀開口再一次提醒。
下一秒,圓盤四周的熒光瞬間豎立起來,藍晶石閃出刺目的光輝,一股平和輕柔的力托舉起她的身體。
許因玖有些害怕地閉上眼,這個時候,她恨不得帝免把她抱得再緊一點。
腳下猛地失重,心髒狂跳了兩下才慢慢平複。
迅疾的氣流駛過,這種感覺就像是過山車。
許因玖适應了好一會兒,忍不住睜開一絲絲縫向外看。
傳送陣外什麼都沒有,還是原先密集的熒光。
許因玖失望地垂下眸子,盯着帝免紅衣前飄動的頭發。
忽而一根手指勾住了發梢。
帝免将手裡的頭發遞到她眼前。
他的手很好看,雖然大卻一點兒也不顯厚重粗糙,骨骼與皮肉界限分明,排列着肉眼可見的玉色青筋,甚至指節處都有。
黑與白,纏繞在一起,似水墨畫裡拈花的仙人。
許因玖耳尖一熱,明白了帝免是發現她在偷瞧他。
他的意思是讓她摸?
許因玖小心地抓住他手中的發絲,又滑又涼,像蛇的尾巴。
可他根本不是蛇妖。
思緒停轉之間,她恍然憶起遊戲最後一幕。
顯露妖身的帝免徹底與主角團決裂,所經之處血屍遍野,屠盡南明十二村,共一萬三千人,屍臭經久不散。
主角團尋到他時,男人懸在屍堆之上,滿頭銀發垂至足尖,皮肉全部腐化,森森白骨盡數被血染紅,碩大的血色蝶翅扒住脊骨,緩緩綻開,像一朵快要凋謝的虞美人。
許因玖眼皮一跳,回過神來,目光向上,逐漸落在了帝免耳上挂着的流蘇,若是這個摘了,肯定就會看見靡麗的妖鬼之身了。
“你這個耳飾挺好看的。”
沒頭沒腦的一句。
帝免立刻回道:“從小師父給我戴上的。”
若沒了這個,他便壓制不住妖鬼氣息了。其實他根本不在乎有沒有人發現他是妖鬼,可現在他卻不敢将它摘下。
曾經他因好奇摘下過,可鏡子裡的自己瞬間變成了醜陋駭人的模樣,他想,她應當是不喜歡的。
“阿玖若是喜歡,我尋一個新的給你。”和他的是一對的。
但顯然許因玖興緻缺缺,打了個哈哈就同一旁的江秋落搭話了。
帝免眸光一頓,握在她腕上的手收緊幾分。
許因玖未曾察覺。
須臾,一道白光劃過,耳邊熙熙攘攘的交談聲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腳下輕柔的力忽而消失,四人身形晃了下,眨眼間,已然到了無極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