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說什麼,我弄疼你了嗎?”
她驟然擡起雙眼,看向那張美豔的有些過分的臉,下意識道:“他喜歡你。”
“嗯?”
“我說,子蒙哥哥他喜歡你。”
少女雙眼澄澈,眼裡看不出一絲怒氣。
她的動作一滞,很快就恢複如常,繼續為她上着藥膏,嘴裡不以為意道:“公主在說什麼,疼糊塗了?況且你不是喜歡世子嗎?”
顧柔婧眨了眨眼,沒否認,“是啊,我是喜歡他,但這喜歡摻雜了親情的成分。”她看向女子垂下的雙眼,“但他喜歡你,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子蒙哥哥的喜怒都表現在臉上,就算嘴上不說,但他的一舉一動都能很好的将他内心的想法表現出來。”
鸢羅一笑,“你這麼了解他。”
“那是當然。”她一臉傲意,“從小到大我整天跟在他屁股後面跑,我對他的了解僅次于太子哥哥,他的心思簡直不要太好猜,上次宴會我就看出來了,要不然他不會允許你站在他身邊的,還是以一個女子的身份。”
女子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她也毫不在意,仍舊滔滔不絕地說着。
“我對他的感情比起所謂的愛情,依賴會更多一點,大概是因為他救過我的緣故,我總是覺得跟在他的身邊要安全些。”
“你想多了,我不過是他的一個暗衛而已。”
顧柔婧不以為然,“那又怎麼了,他是瑞王叔叔唯一的兒子,瑞王的嫡子,我父皇最寵愛的小侄子,整個北淩國獨一份的世子,還是太子的好友,這樣的身份誰敢和他做對,誰敢爬到他頭上耀武揚威,誰又敢對他的事指手畫腳。”
“恰恰就是因為這樣,你沒看見他都嘚瑟成什麼樣了嗎,不管是誰,隻要他看不順眼,二話不說上去就是怼幾句,從頭說到腳,從裡說到外,要是不想開口就會下絆子,直到你親口跟他求饒才肯作罷!”
“他喜歡你,是暗衛也好,是京城裡的小乞丐也罷,隻要他想,他勢在必得,沒有人敢置喙他的決定。”
說到這兒,她看了女子一眼,眼裡明晃晃的同情,“你真慘,怎麼就被他看上了呢,本宮勸你還是好好跟着他,他很小氣的,要是他不開心就會給你偷偷下絆子,讓你開口求他。”
鸢羅拿紗布纏上她的手腕,低頭笑而不語。
“你别光笑啊,我說的你都要記清楚了。”她憤憤道,随即話鋒一轉,“雖然我是這麼說,但是其實他人不壞的,平時也挺好說話的,嘴硬心軟,生氣了你就多服服軟,别跟他對着幹。”
空氣中蓦地出現女子的輕笑,顧柔婧眉心微蹙,面上愠怒不明所以地問道:“你笑什麼,本宮說的都是真的,他喜歡你,你好好跟他在一起——”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記下了。”鸢羅伸手覆在她的唇上,忙不疊點頭,“喋喋不休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有女兒要出嫁了,人小鬼大。”
顧柔婧一聽,頓時不樂意了,“誰小了,本宮都十七了!”
“是是是大大,你大,很大。”她點了點顧柔婧腕上的紗布,“不疼了吧,所以趁現在趕緊好好睡一覺,什麼話都别說,要不然吵到那個小氣的人,說不定就把你扔回皇宮了。”
話一出,顧柔婧把嘴閉上,雙眼緊緊閉着。
鸢羅起身替她放好床幔,正欲離開時,衣角忽地被扯住,支支吾吾的聲音從床幔後面傳出,“那個,你,你能不能替我跟子蒙哥哥說說,讓我在這裡多住幾天,等父皇氣消了再回去。”
鸢羅嘴角一揚,調侃道:“哦~那不行,這事你得親自告訴他,免得讓他說我把你帶壞了。”
話畢,她将床幔拉好轉身離去,留下床上的人在被子裡拳打腳踢,“不幫就不幫,誰稀罕,你倆都小氣,我要讓月老将你們的紅線綁死!!”
鸢羅将門合上,隔絕了門後傳來的不大不小的狂怒,轉身就見顧澤安一臉歉意的站在院子裡。
“抱歉,讓你費心了。”
“殿下客氣。公主的傷已經重新包紮了,回去時記得帶上幾瓶止痛藥,等她休息緩一緩就好。”
告别了顧澤安,她徑直來到程煜南的院子,正巧看見他阖上雙眼躺在榻上,好不悠哉。
腦海中忽然回想起顧柔婧的話,她的嘴角揚起一抹譏笑,随即腳下一動朝他走去,同他一起躺在榻上。
感受到熟悉的氣息,程煜南微蹙的眉心一松,手自然而然覆上女子的腰,将她往自己的懷裡一攏。
“睡了?”
“嗯。她說要在這裡住幾天再回去。”
聞言,程煜南輕笑一聲,自然想到了顧柔婧留在這裡的目的,無非是她覺得自己闖禍了,想要等聖上消氣再回去。
“随她吧。”
鸢羅沒回話,隻是閉眼翻了個身抱住他的腰。
“過幾日陪我去南山寺祈福。”
程煜南沉穩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她似有似無地應了一聲。
懷中人的呼吸漸漸平穩,程煜南索性不再說話,拉過一旁的毯子蓋在她身上,同她沉沉睡去。
鼻尖的暗香與毯子上的桂花清香交融,濃郁得似陳年佳釀,讓人不知不覺沉溺其中。那氣息如同一隻溫柔的手,循循善誘,将她引入更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