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早讀,教室裡是一衆昏昏欲睡、撐不開眼皮的學生。
謝栖卻精神抖擻的背書,李子安詫異的扭過頭:“你打雞血了?”
謝栖揚揚眉:“我小姨今天回來。”
張靜安傍晚到連港,比他放學的時間早半個小時,所以是關安去接的。謝栖說為了慶祝張靜安回來,今天不上工。
關安啧啧稱奇:“你可算願意歇一天了。”
“現在的訂單都是以前那些産品,沒什麼可操心的,等周末你跟我出去跟那些老闆談價格。”
關安拍拍他的肩:“行啊,謝老闆,越來越有模有樣的了。”
謝栖:“哼!”
時隔一個秋,張靜安又回到了連港,一出火車站,她就被迎面的寒風吹了個趔趄。
她張望着這片土地,似乎有種難以言喻的吸引力,召喚着她回到這裡。
世上曾有過真心疼愛她的人,但意外太多,接踵而至,命運殘酷地吹響号角,一切在很久之前就有了預兆。
張靜安想回到這裡,埋葬着白華的土地能讓她安心。
那一方堅硬冰涼的墓碑,是她能倚靠的後盾。
“回來了。” 關安守在出站口,結果她的提箱:“别小看連港的冬天,可冷了。”
他遞給張靜安一條圍巾:“謝栖給你買的,快圍上,小心吹了風頭疼。”
柔軟的圍巾裹上就遮住大半張臉,張靜安眸光閃爍,點點頭:“多謝。”
關安擺擺手:“客氣什麼,幾個月不見,就生分了?”
張靜安笑了:“這麼冷的天來接我,總得道一句謝。”
“你侄子是我老闆,用不着謝。”
叫了計程車把張靜安送到二中的教師宿舍,關安掏出手機眯起眼又看了眼短信,“走。”
“走?”張靜安不解,“這離你們那挺遠的。”
關安走在馬路外側,“今天不在家吃,給你接風,下館子。”
張靜安停住腳步:“不用,那多破費······”
“謝栖賺點錢也不容易。”
“小姨!”
謝栖來得及時,他騎着那輛黑白相間的單車,蹬的飛快。
“走,溫楓哥都在包廂裡等着我們了!”
當着謝栖的面張靜安說不拒絕的話,隻能應道:“好。”
包廂裡開着空調,溫度正好。聽到推門聲溫楓就站起身,他臉上挂着笑,張開雙臂朝張靜安走去。
“靜安,你回來了。”
褚青是最晚到的,拎着兩大兜子東西,他解開圍巾,露出一張俊秀的通紅小臉來。
“小姨。”
張靜安訝異地站起身,“你長這麼高了!”
褚青瞥一眼在側的謝栖,點點頭。
果然,謝栖不樂意了:“小姨,你怎麼不說我長高了?”
“你也長了呀。”張靜安好笑地捏捏他的臉:“越長越好看。”
天冷,張靜安又是第一天回來,這頓飯就沒吃太久。
中途她借口去衛生間到前台想要結賬,卻被告知已經付過了,張靜安一怔,謝栖在這段時間裡的成長,一再具象化地呈現在她眼前。
他已經不是曾經那個時常惶惶的少年了。
飯畢,衆人散着步将張靜安送到二中門口,放學後的學校不準生人進,褚青這才把那兩大兜子東西遞到張靜安手裡。
她打開袋子一看,全是生活用品,毛巾臉盆肥皂,還有洗發膏沐浴露等等。
“小姨,快進去吧,收拾好了早點休息。”
張靜安眼眶發酸,幸好天都黑透了,附近的路燈也算不上明亮,“嗯,你們也快回去吧。”
“好,小姨再見。”
“靜安再見。”
“拜拜!”
天越來越冷,謝栖每每起床都痛苦萬分,從早到晚他像是轉不停的陀螺,一再開辟的新産品讓他忙得腳不沾地。
有幾次他甚至趴在餐桌上睡着了,褚青遲遲等不到他,出來一看,吓得立即去探他的額頭。
“哥!”褚青勉強拖拽起謝栖:“回卧室睡。”
他掃了一眼桌上攤開的賬單,一股腦都合上了,“本來你就有點感冒,萬一起燒了怎麼辦?”
謝栖迷迷糊糊的醒過來,掙紮着伸手去夠桌上的賬本,“我算完了嗎?”
“好像還有一個老闆沒聯系,我說了今天給他答複的。”
“你先進被窩,太冷了。”褚青攥住他的手,摸着跟冰塊似的。
“嗯······”謝栖懶散的倚在他身上,到了床邊被他脫下鞋子,整個人塞進捂暖和了的被窩裡。
“阿嚏!”
褚青面無表情的看着他:“我去給你沖闆藍根。”
“哦。”
謝栖揉揉鼻尖,打了個哈欠,他拿起手機一看,已經快十一點了,明天還要上課,他給自己上的發條太急太緊,即使累得直喘氣也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捧着熱氣騰騰的闆藍根小口小口的喝,謝栖突然想起來:“你怎麼還不睡覺?”
褚青:“睡着了,夢到你累暈了,又起來的。”
謝栖翻了個白眼,“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