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到笃山蘭撐在牆邊,哇哇地幹嘔。
江躍鯉:……
合着,是便宜師父的法器等級太低,使用起來的體驗感不好。
兩人沿着繁華的街道走了一陣,最終挑了一家裝潢雅緻的酒樓。
樓高三層,朱漆雕欄,門邊插着黃底紅字的酒幌。店小二熱情地迎上來,迎兩人樓上走,木質階梯在她們腳下發出吱呀聲。
“這裡吧,是景觀最好的位置。”店小二給她們選了二樓臨窗的雅座。
窗外正對着城中最熱鬧的街市,行人如織,叫賣聲此起彼伏。
店小二麻利地擦淨桌面,殷勤地問道:“兩位仙長要用些什麼?醉神釀和八寶鴨可是本店招牌。”
笃山蘭眼睛一亮,正要開口,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左右張望了一圈,壓低聲音問道:“那隻烏鴉呢?怎麼沒跟着你?”
有天魔在,為了保住小命,它根本不會一起出來。
“它還在魔宮,”她抿了口茶,“怎麼問起它了?”
“還在魔宮啊……”笃山蘭得意地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須,眼睛卻越來越亮,“所以...沒烤嗎?”
江躍鯉正捧着茶,聞言一愣,她眨了眨眼,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這是第一次見面時,随口說要将烏鴉烤了的事。
想不到,那麼久了,還惦記着呐。
笃山蘭湊近幾分,神秘兮兮地問:“聽說是天魔送的,會說話的靈寵,肉質是不是特别鮮嫩?為師還從沒嘗過成精的禽類。”
江躍鯉嘴角抽了抽,看來她是真的想吃。
江躍鯉老實道:“我沒烤。”
笃山蘭眼冒精光,“那烤了的話,記得也給我嘗嘗!”
“嘭!”
鄰桌突然傳來一聲巨響,江躍鯉倒茶的手一歪,茶杯落下幾滴茶水。
這聲響打斷了兩人對話,兩人同時轉頭望去。
這拍桌子的,是一個滿臉橫肉的布衣大漢,他手臂粗壯,青筋暴起。對面端坐着一位男子,身着青色長袍,戴着素白面具。
那面具男子身形單薄,寬大的衣袍更襯得他形銷骨立。他安靜地坐着,手指修長,指節分明,輕輕搭在茶盞邊緣。
這态勢,怎麼看他都十分弱勢,處于一個危險境地,卻依然從容不迫,如同一株風雪中的青竹。
“我弟兄五人進去,就我一人活着出來!”胡須大漢目眦欲裂,唾沫星子飛濺,指着他鼻子道:“你才給這麼點靈石,打發叫花子呢?!”
面具男子微微擡眸,面具下的目光平靜如水。
他輕咳一聲,聲音溫潤,帶着幾分虛弱:“這是談好的價錢。”說着伸手進入袖中,取出一張泛黃的契約,放在桌上,指尖落在“生死自負”四字上。
“諸位既然簽了生死令,死了與我何幹。”
他的聲音越來越輕,說到最後幾個字時,幾乎變成氣音,不得不停下來抿了口茶。
“放你娘的屁!”大漢一把搶過契約,獰笑道,“就你這病秧子,那鬼地方,你連一步都不敢踏進,要不是我們兄弟……”
“你違反了契約。”他慢條斯理地整理着袖口,露出的手腕纖細,仿佛一折就斷。
大漢的話戛然而止,先前的确說過,去那處的事,一字都不可洩露。
“你那些兄弟,”面具男子聲音溫和,“真的一個都逃不出來,還是你不想他們逃出來?”話音剛落,又是一陣輕咳,單薄的肩膀微微顫動,像風中殘燭。
大漢臉色驟變,狹長眼眸裡閃過一絲慌亂。
他猛地抽出腰間短刀,寒光一閃,抵在了男子咽喉處:“少在這裝神弄鬼!今天不給夠靈石,老子讓你橫着出去!”
江躍鯉看不見那人面具下的面容,卻能感受到,一陣刺骨的寒意,順着脊背爬上來。
明明男子看起來弱不禁風,像個久病纏身的書生,可她還是感覺到,他就像一頭受傷的兇獸,即便暫時蟄伏,也絕非常人可欺。
他隐隐透出一股氣息。這股氣息陰冷、粘稠、壓抑,如同毒蛇般纏繞而上,試圖纏繞絞死獵物。
那氣息被刻意壓制着,對于她而言,卻仍如實質般,在空氣中蔓延,讓她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江躍鯉環顧四周,一衆人注意力到放在了布衣大漢身上,隻有她,注意到了青衣男子的異常氣息。
她十分佩服這胡須大漢。
因為他見對方不理他,嚣張地拍着桌子:“老子最後說一遍,今天不給夠靈石,你就别想……”
未等他說完,青衣男子搭在杯沿的手指,忽然輕輕擡了擡。
江躍鯉看見,青衣男子指尖掠過一絲幾不可察的黑霧,那霧氣如有生命般纏繞上大漢的手腕。
大漢冷不丁打了個寒顫,舉到半空的胳膊,詭異地僵住了
這是……
魔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