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在說什麼厲害人物?”她的笑容很輕,眼中仿佛都是笑意,“哈哈,我竟也能遇上什麼厲害人物?”
曉峰長老柳栁是目前全大陸最厲害的劍修。也正因如此,他總是杳無音信,這次朝攬雲回宗能回來實在出人意料。
柳栁一身綠衣站在柳樹下,随意的短小竹杆做簪束住了發絲,側臉映着月光,一雙眸淡然又淩厲地瞥了過來。
“撒謊。過了這麼多年還是性子未改,随口就是扯謊,撒謊成性。”
朝攬雲臉僵了一下,笑臉一瞬間有些古怪,“沒有撒謊。”
隻是遭了一場橫來之禍,還沒有搞清前因後果,不知道怎麼說出而已。
她低聲扯了扯嘴角。
幾人之間的氣氛很僵,僵得除了柳栁和朝攬雲以外的人都不敢動。
“你還是這種性子。”
最後是柳栁先歎了口氣,他率先邁步向前走去,走到不遠處的院子中對剩下四人揮了揮手。
待四人心思各疑地走到院中石桌上分别坐下後,他又冷不丁開口了。
“那個人掐你脖子了,看痕迹是今天造成的。為什麼不和我說,為什麼否認。”
朝攬雲有些茫然,身邊蕭驷等人也跟着師父的話語看向她。
朝攬雲無法确認自己脖子上是否有痕迹,無法确認師父是否是框她,但是她記得青憐整理過她的衣襟,如果有明顯痕迹為什麼不告訴她呢?
“沒有必要。”
她懶得扯了,随意聳了聳肩笑道,“我不是還活着嗎?”她決定采取嘴硬措施,這一招在旅舍很管用的。
“師妹可是惹出來了什麼禍事?”
文朔看着她這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皮笑肉不笑開了口,“這般逃避問題如同犯了錯事一般,是否是心虛難捱啊。”
朝攬雲皺了皺眉。文朔很擅長用話語給人造成壓迫感,而朝攬雲極其讨厭着這種被話語層層壓迫的感覺,這讓她感到壓抑,她幾乎是立刻應激了。
“誰犯過錯事?何事是錯事,由誰來判定。我不過是隐瞞了一些無關緊要的情況,如何就成了錯?”
“錯在知情不報。師妹似乎一直都不清楚預備隊和你那些編外成員不一樣,是要守紀律的。又或者師妹認為自己的命,無關緊要?”
文朔眯起他那雙狐狸眸,沉聲說道,“看來師妹的年紀還是過于小了,無法承擔重任,連簡單的彙報情況都無法做到。師妹可不要認為自己什麼事情都可以處理。”
什麼事情都無法處理?朝攬雲立刻惱怒了起來,她眼前浮現出那片将她回憶燒灼,過去不見蹤影的大火。
朝攬雲的精神狀況似乎有些格外不穩,而這在她出門時都未曾發生,蕭驷和文朔把她情緒的變化都收入眼下。
“我不處理誰能處理?人是找我來的,而後讓我把這件事丢給别人?我成什麼人了。”
文朔忽略她的不悅,臉上蕩起了令人惱火的微笑。
“懶雲,你看,你還是沒有戒心。連自己要隐瞞什麼都不清楚,這不就承認了,你的确被掐了脖子。”
“誰被掐脖子了?”
朝攬雲按着劍有些惱火地想跳起來,卻束于規矩忍耐地好好坐着。
“那是什麼。”
“呵,”朝攬雲冷靜下來,“想套話啊,我偏不。”
“是嗎?懶雲。”
一直沉默的柳栁方才開口了,他一開口就把被激怒的朝攬雲驚醒了。
朝攬雲别開頭,她此時的心情其實很奇怪,明白必須說出自己的弱态,又不願向這麼一堆這麼多年隻是存在在記憶中的人示弱。
示弱,無能為力地向他人求助。
朝攬雲讨厭這樣。
她恨恨地磨了磨牙,很快翻出了扔到儲物囊深處的那紙信箋,随意将它扔到桌上。
一時間周圍三個好奇的腦袋都湊了過去看。
“前斂。”蕭驷猶豫開口,“看來長街的流言是真的,聽說千仞宗的人今天去那裡調查了,怎麼被懶雲遇上了。”
他一瞬間就聯想到了最近議事堂的各種事務。
文朔扇着扇子,神思不定。
隻有最無所謂的南宮沐伸出了手試圖撕開那信箋。
“所以懶雲是被她傷的?”蕭驷冷靜向柳栁發問,“師父眼中懶雲的傷勢是如何?”
他看不到柳栁所說的朝攬雲被掐的痕迹。
“她脖頸處有一門束縛法陣的餘留痕迹,”柳栁開口,“是窒息法陣,不知為何中途被破壞了,不然她就沒命了。”
蕭驷投過眸去,朝攬雲正在桌子上托着下巴,百無聊賴地看着南宮沐使勁去撕那紙信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