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驷并沒有準備讓溫世明知道前斂的存在。在溫世明将朝攬雲脖頸上餘留的陣法清除後,便很快伴着傍晚的清露帶着他離開了。
“糟糕,”過了半晌,有些失眠的朝攬雲才後知後覺發現,“忘記問問師父被我破紀錄的感覺了。”
她有些後悔地趴在窗邊,日升星移之刻極快到來,太陽如同剛從蛋清中撲騰出來的蛋黃,鮮豔欲滴暈染了朝霞萬朵。朝攬雲四指按着窗沿,有一種沖動,想追太陽而去。
“醒得好早。”青憐走進院子而來時,就看見她趴在窗口,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遠方蒙暧薄霧。
“太陽太刺眼了。”
朝攬雲不知所謂歎了口氣應答,然後很快笑着看向青憐。
“憐兒,我們什麼時候去中境啊。”
她的眼睛長期一眨不眨,看起來有些渙散,但又專注。青憐不知為何無奈地向前捂住了她的眼睛。
“沒有休息啊,眼睛都紅了。”
她的聲音輕歎。
“習慣了,以前晝夜颠倒太多,”朝攬雲便将臉直接埋在她手心,極具信任感,完全不擔心會受到什麼傷害一樣,“别擔心,以後會好好休息的。”
雖然隻是為了讓她安心扯的慌,朝攬雲還是說的無比真摯。
“現在睡得着嗎?”
朝攬雲搖了搖頭。
“那我陪你在這裡休息吧。一周後就啟程去中境了,師父讓我給你帶一些衣服過來。”
青憐展開手中的黑色練功服,“這次回來你好像沒帶什麼換洗衣服。”
“因為都燒了。”朝攬雲敷衍應答一下馬上轉移了話題。
“青月師姑有心了,我和你一起去拜訪她吧。不過師姑有空嗎?總領一個宗門的雜務,感覺沒有閑暇時間。”
“師父最近在籌備九龍朝巅會的事情,不用着急現在去,這次大會師父會和我們一起的。”
“嗯?”朝攬雲抓住青憐擋住她視野的手腕,挪開一隻眼睛的視野看向她,敏銳發問道,“青月師姑要培養繼承人了嗎?九龍朝巅這種事,一般不會由青月師姑伴随的,宗門離不開她。”
青憐看着她微皺眉頭,眼神專注,睫毛飛快眨動撲閃着,撓的她手心有些癢,不由發笑。
“對,這次要鍛煉一下慕青師姐,這次回來,如果師姐做的不錯大概就要升長老了。”
朝攬雲思考了片刻,想起了回來之前聽說的青憐會繼任青月長老慕峰的消息,她看着青憐,而後點頭道:“那就且待九龍吧。”
……
仙舟很素淨簡樸,船帆飄揚迎着高空,朝攬雲一身黑衣站在船舵旁看着下方,太初宗正慢慢遠去,天地縱目極小。
接到九龍朝巅會具體時間後的幾日,她一直在院内修煉極少外出,根據大師兄蕭驷通知她的消息,前斂事件被涉及的另外一人——千仞宗少宗主徐懷初會随千仞宗宗主在中途來到這座飛舟上進行交流。
而此刻,等待時分。
朝攬雲正一臉興味地歪着身子靠在船身上,看着不遠處明顯是團體賽主心骨的莫易、使君其兩人被推诿而來。
真真有意思。
“怕我的嗎?”
她聲音輕佻張揚,眼角笑意都逸散而出,感染了她身旁一臉疑惑的師青柏看向她。
“原來我是要被推推搡搡才敢過來的大怪物啊!師姐師兄們很怕我嗎?”
“師妹,哪有這回事啊。”莫易被推到使君其前面,有些無奈地露出了酒窩,“你看使君都被你擠兌地不好意思了。”他指向故意使君其使壞道。
使君其梗了梗脖子,瞪了他一眼,随後有些别扭地認真看向朝攬雲邀請道。
“雲師妹要一起去聊聊天嗎?”她指向不遠處團體賽的那群看見朝攬雲看過去就開始熱烈招手的師姐師兄們,“大家都很想和師妹交流一下。”
好多人啊,交流一下是怎麼把他們打趴下的嗎。朝攬雲心中默默想道,拒絕群毆。
她眸光向那瞥了一眼,随即彎起笑容,牽起師青柏的手招了招,“謝謝師姐的好意了,不過我還要照顧一下青柏,她看不見,不太方便。”
師青柏聽着她這句把自己作為推诿理由的話有些不屑,嘴角無意識向下撇了撇。
莫易和使君其便看向師青柏眼上的白布,心中有了成算也無奈準備告别。
“閑着也是閑着,”看着一臉可惜的兩人,朝攬雲又猶豫開口,“要不要給你們耍個雜耍吧。”
朝攬雲在兩人視線下站起,指尖一挑,将不遠處茶桌上的筷子随意拿了雙過來,并着幾個倒滿水的茶碗茶盞。
幾個茶碗茶盞被筷子一挑,水濺不漏,規律紛飛,如水墨飛舞,其中兩盞順着力道各自飛到兩個人身旁等待被接住。另外幾個飛了過去,如浪中銀魚尋目标而去。
“潑墨賭茶香,聊贈各位接茶客。”
朝攬雲将筷子一扔扔向了不遠處,筷子剛剛好插進了洗碗盆中。
輪班的幾位洗碗的師兄姐一臉驚歎。
使君其見狀手腕飛舞,快速接過了茶盞,那輕飄飄的力道讓她有些驚訝,“師妹的力道控制的太過,”她斟酌着用語,“嚴絲合縫了吧。”
“使君用錯成語了,用得當更好些,”莫易忍不住笑了起來,“不過,”他晃了晃手中茶盞,将茶盞向她面前一橫,“我這可否算接茶客了呢?”
朝攬雲神色不變,眸光輕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