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時分,兩人并肩而行,落在地上的影子逐漸逼近。
拐過巷口,江遲硯終于開了口:“虞歸,你還記得她吧?”
林邬玦當然記得,那個預言家,五年前的迎新會上,她說江遲硯會被奸人所害,走上歧途。
“記得就好。”江遲硯彎了彎眼,緩聲道,“世人隻知十五年前虞歸在收徒大典上為我預言,從此一炮而紅,受世人追捧。卻不知,在那之前我便已經見過她了,那還是我當乞丐到處流浪的時候,她突然出現,讓我大半夜去西平湖守着,我大概是瘋了,竟然真的信了她的話,結果就是那晚,我救了意外落水的皇帝,然後和紀惟一起,加入了無界門。”
林邬玦不知怎麼偏了題:“師兄是因為自己流浪過,所以才想幫幫那些乞丐嗎?”
林邬玦聽系統說起過江遲硯的過去:從小被父母抛棄,後被一老太太收養,老太太死後他孤身一身流浪在外,靠乞讨為生,活得非常辛苦。
所以他固執地認為,過去流浪的生活會成為江遲硯的心魔,盡管江遲硯一直否定,表示自己根本沒有心魔。
但林邬玦不信,他十分堅定地認為江遲硯在嘴硬。
江遲硯很無語:“你想多了。”他繼續道,“第二次見面就是在我加入無界門的那一天,這個你也知道,她預言我是天才。”
他突然得意一笑,眼裡熠熠生輝:“如你所見,那個天才就在你眼前,感到榮幸吧,林邬玦。”
林邬玦失笑,好脾氣地附和着他:“我太榮幸了。”
“第三次見面就是五年前,我們一起的那次。”江遲硯道,“隻不過,在出發前往青首郡之前,我又見到了她。”
“什麼?”
“是在我見過師尊回來的路上,她攔住我,告訴我青首郡會出現殷瑟的屍塊,告訴我常豐城中會出現一種吃人的魔樹,還告訴我,秘境中被人惡意投放了殷瑟的屍塊。所以,我才會主動來這裡,勸說路子矜去往秘境,通過乞丐打探消息,再聯合楊韻瑩将烏懷也騙上山,引她主動調查。”
林邬玦恍然:“所以你才會對樹動手,因為你早知道那裡面有人?”
江遲硯搖頭:“并不能确定,好在我運氣不錯。”
林邬玦想了想,又問:“可為什麼一定要帶上烏懷也?我們直接上山不行嗎?”
江遲硯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他:“小阿玦啊,如果山上是什麼很危險的東西,你覺得隻憑我們兩個小小弱雞,能做些什麼呢?”
林邬玦啞然,的确,他們太弱了。
“好了,還有什麼要問的嗎?打破砂鍋問到底閣下?”
林邬玦:“……”
林邬玦搖搖頭,又點點頭,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眼神看向江遲硯:“師兄,你讓路子矜去秘境調查我可以理解,可為什麼要帶上我的小白?”
江遲硯回望過去,不理解林邬玦為什麼會問出這麼蠢的問題:“修士被殷瑟的屍塊影響,很容易在修煉時走火入魔,但小白可以通過叫聲喚醒他們的神智,不帶它帶什麼?”
林邬玦揚起眉毛,唇角挑起若有似無的弧度,像隻得逞的貓兒:“可是師兄,我并沒有告訴你小白的能力,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江遲硯眨眨眼,淺褐色的眼眸閃過一絲笑意:“你不知道嗎?那天,你說了夢話,關于小白的能力,你說了可不止一遍,我聾了才會不知道。”
林邬玦茫然了,下意識向系統求證。系統像是忍耐着笑意,說:“他說的沒錯,你的确……”
林邬玦窘迫地扭過頭,耳根逐漸紅了,聲音很小地問:“我、我當時有沒有說些别的?”
江遲硯故意大聲問他:“你說什麼啊?我聽不到。”
林邬玦閉了閉眼,隻想把兩分鐘前的自己扇死。
“等等!回來!”江遲硯猛得抓住林邬玦,一個閃身帶他躲了起來。
林邬玦眯起眼睛,看向從房檐上躍過的黑衣人,皺眉:“那個人是誰?”
江遲硯語氣平靜:“應該是烏懷也派來的,跟蹤楊韻瑩的人吧。”
林邬玦終于反應過來:“你是來找她的?你想送她離開?”
江遲硯反問:“不然等烏懷也跟你一樣來質問我麼?”
林邬玦眼裡閃過一抹愧疚;“對不起師兄,是我太多疑了,不該不信你……”
江遲硯寬容大度地擺擺手:“多疑不是壞事,師兄不怪你。”
夜已深了,黑衣人守在屋外,寸步不離。
林邬玦沉聲道:“師兄,他比我們強,我們很難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帶走楊姑娘。”
江遲硯想了想,手上出現一枚符箓,賣了個關子:“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林邬玦很配合:“這是……?”
江遲硯揚了揚唇角,道:“此物名為隐身符3.0,是蔔師叔的最新研究成果,幾乎可以做到真正的無聲無息。”
最初的隐身符隻能将人隐藏起來,但聲音、影子、氣息和留在路上的腳印無一不在彰顯它的雞肋,于是便有了隐身符2.0,這一版的隐身符可以隐匿身形、影子和聲音,但對于修士來說,依舊沒什麼作用,哪怕對于普通人,它無法掩蓋腳印的缺陷也十分要命。
但隐身符3.0可以說是完全規避了以上的缺點,唯一的不足就是——成本太高。
不僅是材料稀缺,對煉制之人的要求也無比苛刻,所以這隐身符3.0,是實打實的稀缺貨。
沒見過好東西的林邬玦有些肉疼:“師兄就打算這麼用掉嗎?”
江遲硯被他這反應逗笑了:“有沒有一種可能,它其實是某種法器呢?”
五年前江遲硯收到了隐身符3.0的最後一味材料——隐息草,而後便馬不停蹄地去找了蔔靜元,求他煉制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