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随雲躊躇地望向他,其實有件事已經困擾他多日了。
當初李小滿拿着玉佩離開了清水鎮,去傳聞中的天乾宗尋人,就當所有人都以為李小滿不會再回來時——
在一個月明星稀的深夜,他敲響了蕭随雲家的木門。
李小滿找到蕭随雲,懇求他假裝二人相好,陪着李小滿一同上天乾宗。
李小滿誠懇地望着他說,蕭大哥,我知道這很讓你為難,但是父親想讓我與另一宗門的姑娘結契,可是我并不喜歡她。
我已經有心上人了,可惜我那心上人上不了明面,他似乎……也于我無意。
我不想與一個于自己毫無瓜葛的陌路人同床共枕。
蕭大哥,看在我們多年的交情上,求求你,幫幫我吧。
你不用做出任何過分僭越之舉,我也不會唠擾你太久,隻要騙過李氏宗族的各人便足矣。
作為回報,我可以給你送上為你阿姐治病的藥材,可以去神醫谷為你尋良醫,我也可以為你找到各種稀奇的珍寶。
……
在最後一個條件的加持下,素來擔憂阿姐的蕭随雲毫無疑問心動了。
他答應了李小滿二人在人前假扮一對恩愛的眷侶。
而如今阿姐的病已是好了不少。
他非常感激李小滿,但感激之餘,則是滿滿的愧疚。
他從未想到他如今又與李小滿的二哥李縱情暧昧難斷了。
更何況李縱情找上自己的原因更是赤裸無比的算計——他與李小滿不合,所以為了報複,才找上了李小滿的心上人蕭随雲。
真是……
他們之間并無情愛可言。
可前幾日與李縱情行了魚水之歡,即使是假裝,他也無法再心安理得地與李小滿扮演情深意切了。
他又該如何與李小滿坦白這一切呢?
可出乎蕭随雲意料的是,李小滿聽完後,并未生氣,也并未在面上展現出明顯的不快,反而是微眯着眼,若有所思地勾起唇角,
“你确定?”
蕭随雲毫不猶豫地點頭。
“蕭大哥莫要那麼快便定下結論,”李小滿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輕緩,卻又像是夾雜了某種幸災樂禍的味道,
“今日午時,醉仙樓三樓,鄰近江畔的屏風後,我二哥會現身。”
“蕭大哥不妨先去看看,觀望後一陣後咱們再繼續讨論。”
蕭随雲想說不用多此一舉,可李小滿不給他這個機會,眨眼間的功夫,蕭随雲便未瞧見他的人影了。
隻得作罷。
他歎氣,又捏着那朵搖搖欲墜的魂夢草,小心翼翼地将它放置好。
那隻妖孽說喜歡這醜不拉幾的草,當自己送上這草後,他又會是何表現?
蕭随雲自己都未曾意識到,他竟然有些隐隐約約地期待那個前不久還強行為自己灌下春藥的男人的笑顔。
而當他再次找到李縱情時,心底那隐秘的期待瞬間消失的一幹二淨 。
李縱情确實來到了醉仙樓,正倚靠在窗邊,狀似悠閑地望着窗外的湖光山色。正是春意融融的季節,河邊青翠的山山下桃紅李白,甚是鮮豔明媚。
他伸出修長的手指,指間一點一點地融入那暖陽之中。
美人飲茶,端着白瓷杯子抿了一口,繼而安靜地望向窗外,确實是一副很美的圖景。
除了……
他對面還坐了一個虎視眈眈的男人。
熱忱無比,目光灼灼地望着李縱情。
巧合的是,這正是蕭随雲先前在鬼市中遇見的那錦衣男子。
隻不過男子一改先前視人命如蝼蟻,随時可取人性命的冷漠之态,反而是殷切無比地為李縱情端茶倒水,忙得不亦樂乎。
蕭随雲腦中倏地閃過了李小滿的那句“這不是崔少谷主嗎?你今日不是約好了與我二哥在醉仙樓用飯嗎?”
原來如此……
蕭随雲穿着褴褛的舊衣,漫不經心地夾起一筷子最廉價的涼菜,縮在陰森而狹窄的犄角旮旯裡,隔着宴飲的賓客,嗅着他們的衣香鬓影,看着李縱情與那個男子品着茶水,談吐之間言笑晏晏。
他看着那男子捧起了一大束的魂夢草,将其塞入了李縱情懷中,神情虔誠而真切。
李縱情似乎并不想要這草,連連推脫拒絕,可男子不知說了什麼,他還是垂下頭,默默收下了魂夢草。
蕭随雲掂量着自己兜中那朵可憐無比的小花,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鬼鬼祟祟地窺探着一個陌路人,而二人之間,僅僅是有着短暫的露水情緣。
他說想要魂夢草,說不定是逗着自己玩的,畢竟魂夢草于他而言,是多麼唾手可得的仙草。
蕭随雲擡眸,在光影的斑駁交錯下,男子的手似乎觸上了李縱情的腰。
他想起那天夜裡,被自己握在掌心裡柔軟而靈活有力的腰肢,肚皮很薄,甚至還能窺探出形狀。
在自己小麥色膚色的對比下,白得像吃雪養出的,既含蓄又孟/浪,既主動又乖巧,被掐出了紅痕都不曾喊痛。
而現在,另外一個男子正試圖将手搭上那柔軟的腰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