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夫人撐着額頭,似乎被氣暈了。
趙紫萱走到國公夫人身前,為她輕按腦袋,對着宋春遲責怪道;“宋姑娘,你既然知道我家哥哥最重禮數,為着你的清白定會為你負責,可你為何又這麼愚蠢,做出這等禍事寒了哥哥的心。”
話裡話外,盡是宋春遲不擇手段之意。
有不平者憤憤道:“這是哪家姑娘?如此輕浮!”
一道弱弱的聲音響起。
“我知道!”
“她家住在内城最外邊,縣丞府上,她爹是宋文遠!”
那道聲音宋春遲聽着格外熟悉,她順着衆人目光望去,隻覺腦迪上青筋橫跳。
那張臉,瞬間讓她想起穿越初始的各種不愉快來。
那是害死原身的罪魁禍首,柳如煙。
今日她穿着新制的白紗裙,戴着國公府賜下的金钗,在衆人注視下,緩緩登場。
“我曾與宋春遲是閨中好友,後來她觊觎與我心意相通的未婚夫,各種糾纏,我無奈之下與她斷了關系,沒曾想她居然出現在國公府這等神聖之地。”
“我想是夫人慈悲,小姐善良,這才允了她這等瘋癫無狀之人登門入府,還被如此禮遇……”
“可是這宋春遲心思确實惡毒,我剛聽聞夫人提及恩情一事,我思來想去,隻覺不妙,怕不是這宋春遲奪了誰的機遇,冒充恩人……”
宋春遲冷笑一聲,靜靜看着柳如煙表演,若不是此情此景不适宜,她真想給柳如煙鼓掌,演技精湛,好一盞綠茶。
她側眸看向趙景潤,他似乎忍耐不住,想要發作。
她當即投去一個安撫的眼神,繼續聽着柳如煙胡編亂造。
一番長篇大論下來,宋春遲俨然成為了一個嫌貧愛富,觊觎姐妹男人,不顧廉恥,膽大妄為之人。
有丫鬟見柳如煙說得口幹舌燥,立馬送上茶水。
宋春遲餘光看去,啧,真是好一盞綠茶。
她一時沒忍住,笑出了聲。
柳如煙不滿地瞪着宋春遲,“你笑什麼?”
“我笑你喝的茶好。”
柳如煙不懂其意,但自覺不是什麼好話,氣急敗壞地想要撕扯宋春遲,讓她道歉。
直到國公夫人一聲呵斥,她才停下手,癟着嘴巴,退到一側。
“宋姑娘,可有此事?”
國公夫人指的是宋春遲冒領他人恩情之事。
“我自己的恩人我會不清楚嗎?”
趙景潤終究是沒忍住,開口譏諷道:“難為這位姑娘為我操心呢,不得不讓人懷疑你的動機呢?”
他強壓着心中的怒火,目光射向柳如煙時,刻意避開了宋春遲的目光。
他怕她生氣。
盡管她一再耳提面命,要求他不要摻和進去,可是——
他一看見她一身柔弱,被衆人目光圍剿下,還被人言語針對,他就克制不住,想要為她争辯出頭。
“世子!”
坐在上首端莊慈祥的母親,語氣隐忍,責怪之意湧出,在怪他此行此舉不合時宜。
他想到前兩日獨自一人跪在祠堂的苦楚,冷寂,不禁挺直了背,迎面直視他的母親,國公夫人。
“宋姑娘品行上佳,從未要求兒子為其作什麼,至于這婆子所為,乃是兒子不争氣,為情所動,冒犯了宋姑娘!”
全場驚愕。
“哥哥!”
趙紫萱想要制止他,被國公夫人拉下,像是想要聽他繼續說。
他撐着自己行動不便的身子,強行走到衆人面前,屈身行禮緻歉。
“府上管理不當,惹了諸位夫人小姐笑話,還請諸位見諒,清弊耳,睜明眼,勿要讓攀咬嫉妒之人污了諸位耳朵,傳出不好聽的話來。”
說完,他掃袍跪在國公夫人面前。
“兒子不孝,沒能處理好自己的事情,勞累母親為兒子操心。宋姑娘無辜,受兒子牽累,平白蒙受不白之冤,沾染一身污名。煩請母親派人送宋姑娘回府,餘下事宜交給兒子善後。”
他說的話,有條不紊,如徐徐清風灌進衆人耳朵。
上首高坐的國公夫人在趙紫萱攙扶下站起身來,沉聲道:“那便如世子說的辦吧。”
衆人見好戲逐漸散場,也紛紛提出請辭。
宋春遲走到趙景潤跟前,身上的陰影投在他的身上。
她盯着國公夫人,問道:“敢問夫人,今日過後又當如何處罰趙世子呢?”
此話一出,走至院門口的衆人紛紛停駐,相互交耳,目光之中皆是不可置信。
不等她們反應過來,宋春遲繼續說道:“世子這腿,是夫人派人罰的吧?”
微風拂動樹梢枝葉,沙沙作響。
宋春遲盯着國公夫人,眼神交彙,火藥味十足。
倏地,她無聲開口,緩緩吐出一個名字來,國公夫人臉色大變。甚至連自身的體面都沒有顧及,遣人送宋春遲出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