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景潤正陪同趙紫萱在湖心小亭賞荷,一朵朵粉白的花瓣緩緩打開,露出裡面黃色的黃蕊。
荷葉尖尖,迎風搖擺,荷葉适當傾斜身子,為荷花擋住頂上的風雨。
夜晚的燈火氤氲了滿池荷花,像是一快濃厚的地闆,上面映襯着晚間的荷葉相伴。
趙紫萱望着如此美麗的風景,微微有些入神。
她扯住趙景潤的衣袖,“哥哥,你看,這荷葉荷花像不像我們。”
“并蒂而生,互相依托。”
趙景潤心神遊離在外,敷衍式的點點頭。
見時候差不多了,他送走趙紫萱,在墨文齋裡假裝看了一會兒書。
他輕輕打了個哈欠,在雲雀的服侍下,解開外袍,裝作不在意道:“可把人送出去呢?”
“底下人拿不住您的主意,所以還沒有……”
他佯裝生氣,怒道:“救她一命,本就是我仁慈,如今還賴在國公府,莫不是真想攀那榮華富貴不成?”
暈缺件見他語氣惡劣,急忙解釋:“是宋姑娘,醒來後吵着要見你,說……”
雲雀臉上不忿,“說您冤枉了她一家,害她家人都進了牢獄,正鬧着了!”
正鬧着的宋春遲,也是沒法子。
院子裡的丫鬟婆子都攔着她不讓她出去,她無奈之下,隻能開鬧。
鬧哄哄的院子果然很快引來了人,隻可惜引來的的是趙紫萱。
“宋姑娘,您這是幹嘛呢?”
“我們這裡可沒有你要找的人,你不要憑着我哥哥心善,就可以在國公府作威作福了,你再這樣……我沒辦法,隻能請你出去了。”
“你們做了什麼。自己心裡清楚。”
“那你說說,我們做了什麼樣?”
趙紫萱緩緩逼近,湊在宋春遲耳邊,低聲嘲諷道:“就算我們做了,你又能如何呢?”
她的語氣涼飕飕的,覆在宋春遲耳邊,像極了一條毒蛇在對着她吐蛇信子。
就在她正準備再大鬧一場時,趙紫萱突然向後倒去。
好似她推了她一般。
“你……”
宋春遲話剛說出口,便看見趙紫萱倒在趙景潤懷裡,兩手遮面,低聲哭泣。
“宋姑娘,縱使你不喜歡我家小姐,也不能這樣吧!我們都看見了 ,你剛剛推她!”
趙紫萱的心腹丫鬟上前,對着宋春遲一頓指責。
宋春遲沒說話,眼睛定定望着趙景潤,她在等他說話。
她本想着,就算他不願意再與她産生交集,也不會颠倒黑白,污人清白。
可是,她把一切都失算了。
她隻聽見,趙景潤冷冷的質問她。
他說:“宋姑娘,我自認待你不薄,你為何數次蹬鼻子上臉,這次居然還敢推我家妹妹。”
他也不等她解釋,揮手便讓婆子架着她,把她扔出了府。
在大門關上的前一刻,他對她說:“從今以後,你我之間的因果就此了解,還望姑娘切莫糾纏。”
砰——
大門關上,宋春遲跌倒在地上,污水染了她一身。
她踉跄的爬起身,腦袋發沉。
一頂油紙傘蓋住了她頭頂的雨水。
她擡頭一望,雲紫撐着傘,正擔憂地望着她。
宋春遲無處可去,被雲紫帶回了她自己租賃的小院。
小院裡住着好幾戶人家,雲紫住的是裡面柴房改造過來的卧室。
窄□□仄,透着一大股黴味。
宋春遲一沾上床,便沉沉睡去。
夜晚,高燒再度襲來。比上一次高燒來得還要猛烈,每一次落在她額頭上的帕子,幾乎剛一沾上,濕漉的水汽瞬間蒸幹。
“這可怎麼辦?”
雲紫焦急地跺着推,百般無奈之下,撐着傘跑出去尋木醫師。
等木醫師揣着醫箱過來時,隻見宋春遲的燒已經退下了,她嘴唇紅腫,嘴角沾染着幹涸的灰褐色藥漬。
“你走之前,給她喂過藥呢?”
雲紫搖頭,目光卻突然撇到宋春遲發髻上的一根鈴蘭銀簪。
她怎麼記得,她帶宋春遲回來時,她頭上并沒有這跟銀簪呢?
奇怪。
她搖搖頭,揮散腦中疑惑,靜靜聆聽者木醫師的囑托。
好聲好氣的送走木醫師,她才蹑手蹑腳的爬上床,在宋春遲身邊躺下。
黑夜,就在衆人中的睡夢中,悄然逝去。
宋春遲這病來的洶洶,把她困在床上,一連困了三四日都下不了地。
期間,胡老爺曾差人來問宋春遲的時間,都被雲紫以宋春遲生病的理由歉意回複。
到了和江挽生約定好的時間,他那便反而沒了動靜。
宋春遲在病中休養,每日喝了藥就是睡覺,見他沒提起,便也把這件事擱置到了一邊。
等她身體好得差不多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一周。
雲紫出門做工還沒有回來,宋春遲不好意思,心裡盤算着幫雲紫做些家務。
她一出門,便聽見雲紫在門外跟她的鄰居吵了起來。
言外之意,雲紫收留她的這些時日,少跟鄰居分攤了房費。
房東是按照人頭收取租金的,如今到了月末,要重新交下一輪的房租。
雲紫還是隻交了她一個人的,鄰居不願意了,正在朝雲紫大聲嚷嚷。
不過沒能說過雲紫,灰溜溜的回了自己房間。
見雲紫朝她這裡過來,宋春遲立馬混工作無事發生,收拾屋裡的東西。
雲紫急忙接過,“宋姑娘,你這是何必,你身子才好,可動不得。”
兩人客套了一番,雲紫說要給她準備吃食,卻被她婉拒。
“我準備離開了。”
雲紫大驚:“宋姑娘,你去哪裡?”
“回家。”
雲紫一愣,這才反應過來,她前些日子确實跟宋春遲說過,她的家人被無罪釋放了。
“那我送你回去?”
宋春遲無奈,隻好答應。
縣丞府門口。
宋春遲被雲紫攙扶着,她說了幾遍,讓雲紫回去,可雲紫卻像是怕她跑了一樣,非得看她進去,才肯松手。
“我去幫你敲門。”
出來的是宋春景,在牢獄裡關了幾日,他健碩的身子變得幹癟,肩膀那裡顯得有些空。
他見來人是雲紫,神情十分低迷。
“你找我家,做什麼?”
雲紫側身,露出身後的她來。
宋春景剛剛還低迷的眸子一下子綻放出神采,他開心呼喚道:“姐!”
見他這番模樣,雲紫才算是放了心,小心囑咐了宋春景一番,便沒有打擾她二人叙舊,揮手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