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合理的解釋，她的表情放松下來，看起來還算和藹，說：“好的。抱歉對你太苛刻了，請注意休息。”說完就走了，走路的速度看起來很忙的樣子。

顧欣走後，爻一發現陳思也走了，他好像也很忙的樣子，手裡拿着報表出門，又隻剩一個人在原地。

他在茶水間裡，倒了杯水，靠在沙發扶手上，假借喝水，搜索那兩個熟悉的身影。

在人群還未走完的茶水間裡，出現一個醒目的綠頭，在和某個同事對話，手臂上還綁着紅綢帶，看起來更醒目了。爻一朝那個方向走去。

帶着紅綢帶的樹齊森，隔着面前同事的身體，看見爻一走來，像打了興奮劑一樣沖他點頭，雙手握拳在胸口作鼓舞動作，面帶扭曲的微笑，說：“爻一同志，很好！很有精氣神！”然後走開。

内心想着：他終于是瘋了。

樹齊森找到後又走了，賀思阿不見身影。他右手握着過薄的紙杯，看着中指上沒有一點動靜的戒指，把逐漸被水浸透的水杯丢進角落裡寫着‘鼓勵’的回收桶中。

賀思阿從身後路過爻一旁邊，抱着高過頭的文件和打印紙張，借着彎腰撿包的功夫，悄悄在他耳邊快速說了句。

“出公司等會我和樹齊森。”将地上的東西撿起來，夾在胳膊下，就匆匆走開。

得到消息後，爻一就朝着電梯門走去。那裡已經沒多少人在，大家下班都很積極。

電梯内，迎面一張撲滿電梯三面牆的彩色海報，吓得爻一不可見的哆嗦了一下，讓他想起來好像到處都是這個東西。

海報就是那隻藍紅雙拼卡通老鼠，用它那牙簽一樣的雙手叉腰，身體前傾。整張老鼠臉占據了海報大半面積，左邊眼睛被詭異的放大，看着前方，海報下方用醒目的字體寫着：

【我們将永遠專注你！】

爻一和兩三人走進電梯裡，看着電梯門慢慢關閉，同樣的海報在門關閉後，從兩邊一起拼成了一張完整的圖。

在公司門口，他看見了已經在路燈底下站着的樹齊森，他正在和顧欣說着什麼，貌似注意到了爻一，歪斜身子，舉起雙手朝他揮舞，在遠處就喊道：“爻一同志！這邊。”

走過去，便見樹齊森又是一下鼓舞的手勢，在顧欣面前表現得過度興奮：“我來帶新人去配給的公寓，并告知他們奇奇規則，這個工作很适合我。”

顧欣看着工作如此認真的樹齊森，點頭且尊敬的說：“我相信同志能做的很好，你一直保持着忠誠。”然後朝着爻一也同樣點了點頭，才重新進入公司。

他知道自己的公寓在哪，但除了一起回去，也沒有别的能一起說話的借口了。

在顧欣走後，樹齊森對着爻一，始終帶着微笑，聲音洪亮的說：“我們等一下賀思阿同志吧！大家一起去，我們得有團體精神，這是‘絕贊的奇奇’精神。”

還在演，他想着。

然後他握住樹齊森的雙手，同樣表情激昂，聲音洪亮回複：“好的！樹齊森同志，我們是一體的，包括生命！”

爻一看見他表情扭曲，打了個冷顫，就對着他露出有點受傷和無奈的表情。

從公司大樓走出來的賀思阿，已經三步并作兩步的走到他倆身後，并且聲音帶着激情，就是有點嘶啞：“抱歉我來晚了，走吧。”

這聲音又吓得爻一心髒咚咚的，轉身看向賀思阿，對他的表情有些震驚到睜大眼睛。爻一都沒見過他笑得這麼誇張，嘴角都上升到哪去了。雖然看上去皮笑肉不笑的，确實難為賀思阿了。

三人走在路上，速度都刻意放慢，各位都異常的安靜，街上也是随處可見的電屏監視器，這還隻是表面上能看見的，暗地裡不知道還藏着多少。

在穿過城鎮中心的噴泉處時，爻一面帶微笑，放大嗓門的說：“現在時間還早呢，我們去散步吧，我覺得可以增進我們之間的關系。”

“好主意，我們走吧。”樹齊森稍稍往後退，示意讓爻一帶路。旁邊的賀思阿沒有說話，他已經快笑得臉抽筋了。

因為他們速度不快，所以走了挺久，爻一才把他們帶到黑街，這裡是未管轄區，上區域沒有撥款給這個地方裝電屏監視器。

因為上層區域認為這裡的人是極端分子，所以來這裡還是有一定風險的，要是被公司職員發現了，那也該完蛋。

公司的标配職員服裝能一眼就認出來，他們現在都脫了外套，不仔細看肩上的名牌，倒不容易被注意到。

到了這個地方，找了個巷子，三人鑽進去。

樹齊森像是終于得到解放一樣，雙手掩面用力把臉上的皮膚往下拖，在下眼皮被迫翻出來的同時發出一聲悲哀的歎息：“終于啊。你們知道奇奇是什麼嗎？”

爻一、賀思阿齊搖頭。

或許給點提示，爻一能想起來。

隻見樹齊森擡手指向每家店門前都貼着的卡通藍紅鼠海報，再次絕望的開口道：“那玩意是奇奇。是公司制作的類似吉祥物的東西，遍布整個國家。”

雖然很不可思議，但是看着樹齊森的表情，明顯沒有開玩笑的意思。看來爻一他們的任務對象是一隻藍紅雙拼的卡通老鼠。

原本還有些活着希望的爻一霎時間倍感絕望，和樹齊森一同連連歎息。樹齊森重新掩面說：“管理局在搞什麼，這玩意要怎麼殺。”

樹齊森在終于放松後，像是憋了很久一樣，疲倦的靠在身後的牆上，仰頭接着哀嚎。

“這個世界真的瘋了，他們全被洗腦了，我在自己的工作區域帶了十分鐘，被六個人接連舉報，理由是我說話不積極，都瘋了。”

還真是這樣，爻一内心跟着吐槽，被過分洗腦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