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雪雁擦擦嘴,輕咳一聲:“今天我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你們看啊!老爺一襲白衣,憶柔一身紫衣,這白配紫可是最美的絕版啊!咱們大小姐是江湖第一美人,咱們老爺是江湖第一美男子。你們說,要是他們倆不是父女的話,會不會是一對神仙眷侶啊?”
所有人都被這大膽又放肆的話給驚着了,個個張大嘴瞪大眼,卻不知如何說。這是什麼話啊!作為水家的二夫人怎麼能這樣開老爺跟大小姐的玩笑?讓别人如何接這話?
水若寒喘了口氣,臉一下紅了,憶柔更是一直紅到了脖子,低頭再不敢看别人。
葉語青生氣地斥責:“雪雁,你胡說什麼?”
莫雪雁咯咯笑道:“瞧你們這些人一個個吓得,我不過就是說了幾句戲話,你們也當真?唉!這不就是可惜嘛!要是他們不是父女的話,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憶柔天天不作聲,憂愁的很,老爺呢,也是天天嚴肅的很。這不正是脾氣相投了嗎?你看我,天天叽叽喳喳的,老爺大概煩死我了。憶柔溫柔、小鳥依人的俏模樣,不隻是我學不來,恐怕在座的沒有能學的來的吧?所以啊,我們誰也無法跟憶柔比,當然誰也配不上咱們老爺了。老爺,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水若寒漲紅了臉,冷冷道:“雪雁,吃過飯我還有事,你也趕緊吃吧!”
思柔氣得把筷子擲到桌子上:“莫雪雁,你會不會說話啊?你配不上我爹也就罷了,還說什麼在座的沒有能配上我爹的,我娘跟我爹過了快二十年了,就你那兩句屁話一下抹殺了嗎?”
葉語青鐵青着臉大聲斥責:“思柔,不要再說了,成何體統?趕緊吃飯,吃完飯,各人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
本來是一頓很好的合家飯,卻被莫雪雁的這幾句戲言攪黃了。
憶柔回去後,想着莫雪雁說的那幾句話,又傷心起來。她站起來走到窗前,外面很冷,風吹得窗棂吱吱響。莫雪雁喝多了,回去睡午覺了,丫環們湊在一塊商量着準備過年的東西。
憶柔覺得在屋裡悶得慌,披上鬥篷,一人去了望湖閣。
湖上已是冰封一片,整個山上也是枯枝敗葉,沒有一絲生機。憶柔的心仿佛也進入了寒冬臘月,她放眼望了望蕭條的後花園,自覺無趣,便想回去。可一回頭,發現水若寒竟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後,他什麼時候來的,憶柔竟全然不知。
憶柔慌恐地向後退了兩步,幾不可聞地喊了一聲“爹”,便低下了頭。水若寒望着她,内心又升起無限的憐惜與愛意,可再想想她給他的那封信,不覺心中又來了氣。
水若寒輕歎一聲:“憶柔,我隻想知道一點原因,你告訴我。”
憶柔低着頭,覺得自己的心仿佛要跳出胸膛,她用左手使勁掐着右手腕,這才讓自己鎮靜下來。
水若寒目不轉睛地盯着憶柔,一字一句地問:“告訴我,那封信是你的内心話,還是你一時的氣話?”
憶柔莫名其妙地擡起頭,她大着膽子看了水若寒一眼,可當她與水若寒的目光相遇時,看到的是一雙犀利似箭,冰冷如霜的眼眸。她又驚恐地低下了頭,不受控制地輕喘起來。
她想出去,但水若寒堵在了出口處,她隻好輕挪了幾步,不跟水若寒正對,卻什麼話也說出來。
水若寒見她不作聲,又道:“你不想回答,我不勉強你。我還想問一下,你究竟有幾面?沒有人的時候,跟莫雪雁在一起的時候,跟所有人在一起的時候。你是不是都是一個樣子?還是用完全不同的面目去跟不同的人打交道?你真的很難讓人猜得透。”
憶柔站着,她很想說,可就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是那樣緊張地站着,她盼望着月兒快來,把她接走,可她連月兒的半個影子都見不着。
水若寒長長地吐了口氣:“所有的問題你都不想回答?很好!至于……你說得孩子的事,你認為是誰的,就是誰的吧!但那不會成為你要挾我的法寶。”
憶柔呆呆地站着,不明所以地聽着,最後她還是鼓足了勇氣說話了:“我……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我也……也聽不懂你說的話。如果沒有别的事,我……我先走了!”
說完,她想從水若寒旁邊沖過去。可水若寒仿佛不吃這套,他突然抓住了憶柔的胳膊,強壓心中的怒火:“你為什麼不肯回答我的問題?你到底想怎麼樣?”
憶柔覺得牙齒在打顫,她痛苦地掙紮着:“你……你放手啊!你……你弄疼我了。”
水若寒似乎一下清醒過來,急忙松開了手。
憶柔逃也似地跑下了望湖閣,她一路跌跌撞撞,竟不知如何回的房間。
水若寒氣得一掌拍在了旁邊的柱子上,頂上的灰塵撲撲的落了下來。本來他是什麼也不想了,他自己也不知道怎麼了,今天聽莫雪雁那麼一說,看着憶柔,聽着莫雪雁說的那些話,不覺又心動起來。所以想問個究竟,沒想到卻碰了一鼻子灰,什麼也沒問出來,還把憶柔吓得逃跑了。
水若寒越想越氣,覺得自己被耍了,被愚弄了。他在望湖閣上站了好長時間,最後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換上那副冰冷面孔,轉身離去。
憶柔一路跑回了樓上,到了樓上才發現,已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她關上門,靠在牆上一個人哭起來。
憶柔從裡面把門反鎖了,然後慢慢挪到了床邊,坐在床上,她咬着下唇,對自己發誓:“再不相信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