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淡淡地染着房間的一角。我剛想動一動,就感覺到腰間緊緊纏着一條手臂,顧清玉整個人蜷在我身邊,像個小動物一樣窩着,睡姿沒那麼規矩,膝蓋還搭在我腿上,下巴擱在我肩窩,呼吸穩穩地打在我脖子上。
我試着抽手,顧清玉眉頭微皺,像感應到了什麼,胳膊一緊。
“哥。”他聲音很低,帶着剛醒時的沙啞和一點鼻音,“别走……我夢見你又要躲我了。”
我動作頓了一下,低聲應了句:“沒躲。”
他沒睜眼,像是認定我還在,又把頭往我頸窩裡蹭了蹭。
“……你說你會在的。”
我擡手輕輕揉了揉他後頸:“會在。”
他像是被這句話安撫住了,沒再說話。我靠在床頭,看着窗外的天慢慢亮起來,心卻沉得厲害,昨晚我們談了“告光明書院”的事,可我知道,這隻是開始,等顧清玉睡熟,我才小心地把他放平,起身去洗漱。
吃早飯時,爸媽倒是難得心情不錯。
“家裡的事你們不用擔心,”爸爸夾菜時順口說,“你們兩個這幾天就在家歇着,我和你媽計劃出去旅遊幾天,放個假。”
我一怔:“去哪?”
“歐洲那邊有個朋友邀約,正好清玉也畢業了。”媽媽笑着看了顧清玉一眼,“你哥現在也在家,公司先放一放吧,好好陪陪你。”
顧清玉聽見“畢業”兩個字時眉眼一動,但沒說什麼,順從地點了點頭:“好呀。”
飯後爸媽簡單收拾了下就出門了,連司機都一并帶走,留下整棟房子安安靜靜。
我坐在沙發上看着門關上的那一刻,腦子裡突然升起一個念頭機會來了。
背後有人坐下來,顧清玉把一杯水塞我手裡,側頭靠着我:“哥,爸媽走了,家裡清淨多了。”
我應了一聲,正準備起身。
“你想出去?”他看我一眼。
“嗯。”
“去哪?”
“我有點事,得查點東西。”
他沒問什麼,隻是起身跟着穿鞋,語氣自然得像我去哪他都得陪。
“那我陪你。”
我回頭看他,他嘴角挂着一點笑意,眼神卻是正經的。
“不是怕你出事。”他慢悠悠地說,“是怕你偷偷做事不帶我。”
我沒說話,隻是點頭。
“走吧,今天就當是給光明書院算第一筆賬。”
我們從家裡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徹底放晴。
顧清玉走在我身側,戴着墨鏡,穿得一身幹淨,他氣質本來就偏冷,站在大街上引人注目,我注意到有幾個姑娘回頭看他,他卻一眼都沒往回掃,隻默默靠近我半步,指尖貼着我衣角。
“哥,你想查什麼?”他聲音很輕,像風。
我瞥他一眼:“先去我朋友那,律師出身,他在做一批民辦教育投資項目,也許能套出點信息。”
“光明書院這麼多年,不可能一點備案都沒留下。”
他說:“你不問我也能告訴你。”
“可你不告訴我。”我淡聲回他,“那我就自己查。”
他沒接話,隻是笑了笑,手指挨得更緊了些。
“哥,你真有點狠。”他說,“我都抱你親你了,你連個名字都不肯要。”
我沒應,但我心裡确實有一絲不太穩的躁動。我們走到那家事務所樓下,我提前打了招呼,朋友姓馮,是我以前在資本圈認識的合作方,對我客氣。
“你要查‘光明書院’?”馮律師皺眉,“這名字我聽過,但沒見它出現在正規教育系統名單裡。”
他翻出一台舊電腦,調出一套文件:“顧總你看,這裡有一批資金流轉記錄,這個‘耀川教育發展基金’就是你家去年投資的一筆。”
我指尖一頓,我記得這基金,是爸媽名下顧氏企業的一部分,我當初隻是簽了個授權函。
而那一欄收款人下方,赫然寫着:
資金用途:明光書院教學樓修繕、隔離宿舍維護
我盯着那一行字,背脊發冷,我身後,顧清玉靜靜地站着,沒有說話。他似乎早就知道我要看到這些。
我收了資料,和馮律師告辭。
出了門,他才開口:“哥。”
“你現在相信了吧?”
“我沒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