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他擺擺手,去了休息處坐在了木榻上,遠遠望着二人前往馬場的背影。
闵時安下意識想明嘲暗諷幾句,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她斟酌着用詞,緩緩開口道:“還不曾見識仆射于馬背之上英姿。”
“不知現下可否有幸目睹一番?”
闵時安雙眸微動,回憶着話本中妩媚動人目光是如何展露,她唇角微微上揚,狐狸眼直勾勾盯着宋晟。
不料宋晟忽然低頭,二人距離瞬間拉近,闵時安心跳加速,不自覺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呆愣愣地看着宋晟毫無瑕疵的臉。
“殿下可知您現在像什麼?”
闵時安大腦一片空白,周身充斥着宋晟身上淡淡的沉香,她下意識開口道:“什麼?”
宋晟後退,溫聲道:“像年幼懵懂的狐狸。”
理智回籠,闵時安暗自懊惱自己沒出息,強裝鎮定回擊道:“那仆射可知,你現在像什麼?”
宋晟卻不接話,轉而将缰繩遞給她,提醒道:“殿下,到馬場了,您先上馬,臣會幫您看着無雙。”
闵時安咬牙,狡詐的狐狸,早晚給他皮扒掉。
“本宮知曉,倒是宋仆射小心些,别被無雙不慎踹斷腿,屆時又惹汀蘭傷心。”
“自然,殿下請。”
闵時安接過缰繩,卻并未着急上馬,而是拽動缰繩,令無雙低下頭,本以為它會抗拒,沒成想無雙輕蔑看了她一眼後,乖順地低下了頭。
甚至還朝她懷中拱了拱。
闵時安一怔,旋即試探性摸了摸它的頭,無雙原地不住踱步,尾巴不斷擺動,發出高亢的嘶鳴。
好在她早有所準備,并未被吓到,耳邊傳來宋晟的笑罵聲:“忘恩負義的小東西。”
也不知究竟是罵誰。
聞言,闵時安頭也不回,輕拍着馬頭,輕聲哄道:“無雙乖,無雙乖,不跟壞家夥玩。”
她跟無雙玩鬧了會,确定它并不抵抗自己後,踩着馬镫利落翻身上馬,脊背挺直,大腿輕輕夾着馬背。
“看來無雙比較喜歡本宮,宋仆射覺得呢?”
“殿下貌若天仙,無雙不喜愛您才是離奇。”宋晟摸了摸無雙,看向闵時安接着道:“殿下不妨跑兩圈試上一試?”
高束起的發尾飄在空中,她重心前移,身體俯在馬背上,耳邊是呼嘯而過的風聲,眼前是寬闊荒涼的馬場 。
她跑了有三刻鐘,才勒住缰繩,無雙似是沒有盡興,但也十分聽話停了下來,慢走着停在宋晟跟前。
闵時安翻身下馬,心情舒暢,連帶着看宋晟都順眼不少,她甩了甩胳膊,笑容滿面道:“不愧是汗血寶馬!”
無雙聞言,似聽懂了般,耳朵豎起,來回圍着闵時安繞圈。
見張太傅沒有過來的意思,闵時安隻得看向宋晟問道:“宋仆射,是否可以換射箭了?”
宋晟點頭,牽扯缰繩,答道:“殿下先行至靶場稍候,臣将無雙送回馬廄。”
闵時安行至靶場戴上宋晟備好的扳指,接過角弓[3]拉開弓弦,試了試力道。
搭上鐵箭後眯起眼,瞄向百步外的箭靶,感受片刻風向,闵時安向左輕移,弦動箭出。
離靶心稍遠,險些脫靶。
闵時安放下弓,歎口氣道:“本宮于騎射之術本也不擅長,若不是無雙喜愛本宮,怕是目前還上不得馬背。”
宋晟看向箭靶,片刻後從一旁拿起弓箭,瞄也不瞄,箭瞬間脫弦而出,正中靶心。
“宋仆射這是何意?”闵時安心一緊,面色沉了下來,不悅道。
他将弓放回原位,拱手道:“殿下見諒,臣隻是想……”
“知道殿下問題出在何處。”
闵時安同樣将弓放至一旁,饒有興趣問道:“那仆射現在可知是何緣由?”
宋晟思索片刻後,溫聲答道:“許是風速感知有所差異,殿下,臣先帶您去見老師。”
二人一路無言。
闵時安在思索方才宋晟所言可信度,她也不确定,宋晟究竟看出她故意射偏與否。
她雖想讓宋晟另眼相待,但也不想過早将自己全然暴露出去,像宋晟這般城府極深之人,不可不防。
而宋晟,依舊是那副笑臉,讓人捉摸不透,闵時安看多了隻覺像一具面具般,刻闆無趣。
張太傅笑呵呵誇贊道:“無雙這等桀骜不馴的烈馬,到安兒這裡如此溫順,看來安兒于此頗有天賦。”
“至于射箭,慢慢來便是。”
“老師謬贊。”闵時安頓了頓,順着張太傅的話應道:“那日後便勞煩老師教導學生箭術。”
張太傅捋了捋胡子,他有些奇怪地望向宋晟,問道:“晏晅,你未曾告訴安兒,接下來由你教導她騎射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