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時安對那塊朽木實在提不起什麼興趣,倒是玉玲珑出乎意料地聰慧,又時常軟言細語将她哄得心花怒放。
不過短短幾日的聽學,玉玲珑所作的詩已然有了大作雛形,文字頗具靈氣。
“現今西域子民都已習得漢語,但我更幸運些,可得到大靳嫡出公主的親自教導,這是多少人都羨慕不來的福氣呢!”
玉玲珑抓着胸前的麻花辮把玩,一蹦一跳地跑來,毫不吝啬地拍了一連串的馬屁,漂亮話從未有過重複。
闵時安忍俊不禁,她喝了口茶,揉了揉玉玲珑的頭,歎息道:“若是時樂有你十之一二聰慧便好了。”
春桃卻從外匆匆趕來,俯身在闵時安耳邊輕聲道:“主子,外頭都官尚書親自帶人來捉拿玲珑殿下。”
闵時安神色不變,淡聲問道:“文書看過了嗎?”
春桃點頭,聲音微不可查應道:“看過了,仆射大人親手寫的。”
“那就請吧。”
闵時安臉色陰沉,通過這幾日的相處,她也能看出闵時樂對玉玲珑的心意,但倘若此事當真與玉玲珑有幹系……
“皇姐,怎得了?”闵時樂眨巴着眼,偏頭看了眼春桃遠去的背影,又扭過頭來問道:“可是出了什麼事?”
闵時安卻不答話,漆黑的眼睛直直盯着玉玲珑,沉聲問道:“你可知五石散?”
“五石散?”玉玲珑自然點頭,以為是闵時安在考她,流利應道:“此物曾在前些年間風靡一時,易上瘾且對身體危害極大,我是知曉的。”
話落,都官尚書帶着一隊人到達,衆人高聲見禮道:“見過三皇子殿下,公主殿下。”
“大人不必多禮。”
闵時樂和玉玲珑滿臉疑惑地看着來人,但二人見闵時安并未有愠色,便也沒有發問。
隻見那都官尚書一個眼神,便有二人朝着玉玲珑而去,動手之前低聲道:“得罪了。”
說罷便挾持住玉玲珑,将人帶至都官尚書前。
玉玲珑看着眼前架勢,再結合方才闵時安的詢問,瞬間便知曉自己為何被捕,她也不掙紮,擡頭看着都官尚書冷靜道:“大人這是為何?”
“西域歸順大靳已久,本殿也算大靳的坐上之賓,本殿所犯何事,以至于大人如此對待?”
都官尚書聞言,将文書拿至玉玲珑眼前,公事公辦道:“此乃仆射大人親筆所書,下官也是秉公處理,還請殿下随下官走一趟。”
闵時樂此刻終于反應過來,不顧闵時安的阻攔,大聲喊道:“荒謬!玲珑她成日同孤在一處,所犯何事以至驚動仆射大人?!”
說罷,他大步走到玉玲珑身旁,紅着眼眶掰着官兵按住玉玲珑的手,怒道:“給孤放開她!”
然他手無縛雞之力,那官兵的手如鐵鉗一般,紋絲不動。
都官尚書見狀,将文書遞給他,沉聲道:“三皇子殿下,此乃仆射大人所書,您請過目。”
闵時樂一把接過文書,待看清内容之後,身體發顫雙眼猩紅,道:“玲珑怎會和五石散有關?!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都官尚書抿了抿唇,看向端坐在涼亭之内的闵時安,道:“殿下。”
“闵端祥,回來。”
闵時安單手抵住眉心靠在案幾上,拖着調子懶散道:“别讓我說第二遍。”
闵時樂倔強地守在玉玲珑旁邊,置若罔聞如石頭般一動不動。
“時樂,你且安心,定是誤會,仆射大人和都官大人明察秋毫,放心吧。”玉玲珑見狀,連忙低聲安慰,生怕他做什麼傻事。
闵時樂這才不情不願一步三回頭離開,回到了闵時安身旁站定,愁容滿面目不轉睛地盯着玉玲珑。
“二位殿下,下官告退。”都官尚書拱了拱手,便押着玉玲珑帶着一行人浩浩蕩蕩離去。
待人走遠,闵時樂才顫着聲音滿是不解問道:“皇姐,宋晟他這是何意?玲珑她分明未曾做過!”
闵時安擺擺手,應道:“自你二人來府上聽學之時,宋晏晅便查到了玉玲珑,此番怕是有了确切證據。”
不等闵時樂答話,她接着不容置疑道:“宋晏晅在五石散之事上絕不會亂來,若确與玉玲珑有關,你便斷了念想罷。”
随即她便将闵時樂趕回三皇子府,并勒令他今日不許出門,在府中好生念書。
闵時樂攥緊拳頭憤恨離去,但他也無可奈何,他逍遙慣了,是真正的不學無術,對于朝廷之事一無所知,還不如他皇姐掌控的多。
關鍵時刻也隻得為魚肉任人宰割,連心愛之人都保護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