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路的獄卒壓下面上詫異,那些達官顯貴本就不常來此處,闵時安作為公主金枝玉葉,竟也有如此膽魄。
不一會兒,穿過狹長幽暗的廊道後,闵時安在最裡間看到了縮在一角編稻草的玉玲珑。
“殿下,請快些。”獄卒例行告知後躬身迅速退下。
玉玲珑聽到動靜看過來,見到闵時安她站起,單手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另一隻手中拿着編織好的草兔子,隔着鐵栅欄遞給她。
闵時安先将食盒放下,接過仔細端詳,而後鄭重收起,不由得贊歎道:“玲珑人如其名,可謂是八面玲珑。”
“你怎知我要來?”
玉玲珑甜甜一笑,揚着下巴傲嬌道:“父王母後忠心耿耿,姐姐慧眼識珠,更何況姐姐疼我,自然不會牽連于我。”
闵時安望向她身後,這間牢房雖在最深處,但卻比其餘牢房都要幹燥敞亮。因牆壁最上方設有一小窗口,絲縷陽光映射其内,驅散了些許濕意。
闵時安視線回轉,落到玉玲珑身上,隻見她雖唇瓣微微起皮衣衫淩亂,但面色紅潤,一看便知被特殊關照過。
宋晟做事向來留有餘地。
“仆射大人并未為難于我,勞煩姐姐替我向時樂轉告一聲,我一切安好。”玉玲珑提及闵時樂,嬌俏一笑。
闵時安并未久留,她此行本也是為讓闵時樂安心。
五石散的二次清剿暗中進行,官兵對各商鋪的審查力度加大,凡搜到五石散之處,統一被嚴加把控起來。
宋晟還抓獲了一批造假賬的無良商家,當即大手一揮就地處決,以儆效尤,所盈利銀錢全部送往北豐。
聽聞為此宋晟還同宋令公鬧了些不愉快。
不過眼下闵時安和宋晟誰都無暇在意這批銀兩,西域王和王妃被押進京一事,也不知是誰走漏了風聲。
結合這些時日宋晟嚴查商鋪,一時間流言四起,百姓人心惶惶。
“明日押送隊伍便可安然無恙到達,此人必定是有備而來,被擺了一道!”
闵時安語速極快,她目光冰冷語氣森然,面上是毫不掩飾的殺意。
“讓鴻胪寺出面,言明西域此行是為求陛下賜婚,務必安撫好百姓,如遇居心不良者,就地斬殺!”
“是。”
謝莊譯猶豫片刻,還是問道:“仆射大人那邊?”
“本宮去找他談,你盡管放手去做!”
春桃從外匆匆趕來,低聲道:“押送隊伍已在淮臨邊界處安頓下來。”
闵時安面色這才緩和幾分,她與宋晟的想法不謀而合,倒省得她再浪費一番口舌。
這幕後之人對京中的一舉一動都了如指掌,眼見陷害西域不成,索性便拿此事做文章,引得民心不穩。
能在宋晟那黑心狐狸眼下如此籌謀,闵時安思來想去也未想到是何人。蓦然,她眼皮一跳,有股不詳的預感。
果然,下一刻便聽得屋外丫鬟通禀道:“殿下,仆射大人在外求見。”
闵時安怒從心中起,她前後為五石散耗費了多少精力,宋晟那狗東西居然敢懷疑她?!
“不見!讓他滾!”
聞言,丫鬟臉“唰”下子就白了,身子抖如糠篩,壓根不敢往身側看,磕磕巴巴道:“殿、殿下,可……”
頭頂響起悶笑聲,丫鬟登時緊閉雙眼,“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兩邊都不是她個奴婢能得罪起的。
闵時安察覺不對,将房門打開,看見眼前場景,瞪了宋晟一眼,将丫鬟遣走,夾槍帶棒道:“仆射大人好生威風,如此,這公主府讓給大人如何?”
宋晟愣了一瞬,旋即明白闵時安好似誤會了什麼,眸中笑意加深,他慢條斯理道:“臣來是為同殿下商讨流言一事。”
“不知何人膽敢惹殿下不快?”
闵時安攥緊拳頭,忍住想要一拳砸過去的沖動,皮笑肉不笑道:“大人明知故問。”
這厮又看她笑話!!!
不過既然宋晟不是來興師問罪的,那一切便都好說。
二人并肩邊走邊談,闵時安簡單說了下自己的安排,宋晟表示支持,偏頭道:“臣也是如此打算,殿下料事如神。”
寒風凜冽,天空中飄起雪花,落到枝頭紅梅上,不多時便化作水滴墜下,湮滅于土壤之中。
宋晟忽然道:“臣抓了個有趣的人,殿下要瞧瞧嗎?”
“先說來聽聽?”闵時安視線從覆雪紅梅上收回,身形微動擡眼望着宋晟。
“江湖劍客,孤遊女俠,攬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