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以請她教你。”言列沒懷疑。他看起來有一股憨勁兒,像是成績不好的,不像是會為非作歹的。
這樣的人,再壞也壞不到哪去。
白放晃了晃他的手臂,“主要是她也不會。”
......
“列哥,走,我帶你去附近逛逛,請你吃雪糕怎麼樣?還是吃點别的什麼。”這個昨天才認識的少年,給了他無盡的安全感。
反正,現在是絕對不能回去的。他也知道自己剛剛說錯了話,隻是還帶着十來歲小孩特有的反骨。
自那以後,宋存就時常從白放口中聽到這個名字。她有時一個月才回家一次,和院子裡的孩子們聯系越來越少。
宋存覺得,她小時候對那個人印象不好,白放是要負點責任的。接二連三聽見他提起那個名字時,她有一種遭受背叛的憤怒。
顯然,已經有人取代了她的位置。
下了飛機,岑甯和空姐一道站在出口處等她。
她向空姐表示了感謝,轉頭看向了臉色緩和許多的岑甯:“你怎麼走?”
“我...坐地鐵回去。”
宋存看着她挎在身上的大包小包,“能堅持住嗎?”
“沒問題的,”岑甯拍了拍胸脯,她臉色比剛上飛機時正常了許多。。
宋存沒再說什麼,尊重一個成年人的選擇。岑甯說要請她吃飯,被她婉拒了,說自己過兩天就會離開。
她從VIP通道去了停車場,拐個彎到了C 區,司機老張在車前朝着她揮手。她有些疲憊,簡單寒暄了兩句,就拿了耳機戴上,閉目養神。
今天要是坐的頭等艙,她估計會更累。
“是有什麼事?”車行駛到高速上,她摘下耳機問張潼,張潼一直在鬼鬼祟祟地看她,她隻是閉目,并不是真的睡着了。
“那個....宋存老師。”張潼握着自己的食指,剛剛準備好的措辭,又給忘了。明明對方的表情就很平靜,她卻覺得像是暴風雨要來臨。
“說吧,怎麼了。”宋存不以為意道,又想到點什麼:“是不是巡演?”
“不是不是。”張潼搖頭,“這個您放心,一切都按照計劃在推行的。”她每天都會給宋存彙報進度,她就沒見過這麼上心的藝人。
哎,這樣的人網上還那樣說她。
“宋存老師,是這樣的。”她抿了抿唇,“網上可能....最近有些對您不好的輿論。”
宋存沒接話,等着她說完。
“就是有個作家去世了,她有本書被翻了出來,說....說原型是您。”
“?”這就有人給她出自傳了。
張潼見她一丁點都不知情。從頭至尾給她講了一遍。最近她天天删評論到半夜。網友都是晚上不睡覺的戰鬥機。
宋存一邊聽她講,一邊拿出手機,點進自己的微博。
熱評第一還是粉絲對她巡演的祝福。熱評第二是“殺人償命”,嘴角浮起一抹譏笑,無稽之談的事,還能有幾千點贊,真是可笑。
她切換到自己的ins,那裡評論少了許多,但是也有不少的惡評。
原型不原型的并無所謂,寫網文的怎麼會沒有點參考。被放出的那段錄音才是輿論的關鍵。
有人以她經紀公司的名義,在兩個月前聯系過那名作家,希望對方能将小說中那些有礙她聲名的劇情删除,比如權色交易、比如霸淩、比如替賽。
如果她有素材需要,可以給她提供一些正面案例。
或者在評論區公告一下本文與“宋存”無關聯,請讀者不要帶入。兩個要求都被作家以本來也沒什麼關系,不幹涉自由創作為由,婉拒了。
于是經紀公司的人直接換了副姿态惡語相向,引來了錄音的高潮。
“你一個破寫書的在神氣什麼?你知道她爸是誰嗎?惹惱了,你一本書都出版不了。”
“還有,你在書裡讓她殺人,你信不信,你再寫下去,能讓你在現實中直接消失。”
“你聽好了,你再亂寫一個字,就離死亡近一步。”
緊接着是一段桌椅玻璃碰撞的渾濁聲,錄音在這裡戛然而止。就這清清楚楚的兩段話,引發了輿論的衆怒。
如果這個人不死,這件事頂多是言語上的侮辱。可是現在,那名叫“天南”的作家真的自殺了,她正好用肉身堵住那些無處發洩的槍口。
——@京市平安,我就問一句,真的是自殺嗎?
——這他媽是想紅想瘋了吧,還不要臉地提供素材。這他媽第一次看蹭熱度蹭到屍體上的。
——我隻認識“天南”,這位姓宋的是誰?哦~有科普的,她爸叫“宋剛”。
——鋼琴家還管作家寫書?這麼牛逼,建議直接禁止所有中國人彈鋼琴得了。普天之下,唯有“鋼琴女帝”。
——但凡看過兩本大大的書,都說不出這種話。她本來就是以寫“惡女”出名的,惡人得到懲罰,難道不也是一種正能量嗎?
張潼看着她漸漸嚴肅的表情,着重講了公司控制輿論的一些做法。
“知道了。”宋存面無表情道,手機緊緊握在掌心,閉上了眼,休息。
張潼閉了嘴,不敢打擾。她這樣沉默,她看不出喜好。
宋存沒有重新戴上耳機。要說一點不觸動是不可能的。剛剛搜了搜,這個作家死在一個星期前,隐約記得出國前還看見了這條新聞。
半個月後就是巡演,這新聞居然能發酵一個星期。韋姐以前給演員當過經紀人的,成名作就是危機公關,能安排個這樣的人去談判,她合理懷疑她的能力。
主要有前車之鑒,她遭受過一次經紀人背刺。
剛剛囫囵吞棗地看了一些,先就這樣吧,倒不是信不信任韋姐的問題,她是壓根不信這種無中生有的事真能站得住腳。
送走了宋存,張潼一上車就給韋敏打了電話,把剛剛的過程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韋敏心裡忐忑不安,她之所以沒去接她,也是因為約了一個業界的大佬,想探探對方的口風。
這事解釋起來既簡單也複雜。輿情組報給她這個消息時,她正在國外出差,交代了宣發組一位同事去對接。
對方喝了酒去的,三言兩語就被激怒了,最後被對方擺了一道。
這次是她大意了,她應該要負責的。但是找了兩家相熟的媒體,都沒能壓得下來。以她多年的公關經驗,她知道這隻是第一波。她的擔憂比宋存,要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