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嘿嘿”笑了兩聲:“哪裡哪裡,是這小子自己能折騰,要說還是應秀才你有本事,年紀輕輕就已經成了秀才老爺了,日後前途不可限量啊!”
應扶春繼續與他閑扯:“您可别再這樣叫我了,應秀才聽着怪生分的,不如直接叫我名字吧。”
“哎哎哎,這怎麼行呢!”林村長聞言連連擺手,想了想又繼續說道:“不過應秀才聽着确實生分,這樣,你和我家在縣裡的老二差不多大,老頭子我就厚臉皮地稱呼你一句應小子了,你看如何?”
應扶春笑着“嗯”了一聲:“行,林叔想怎麼叫都行。”
村長臉上的褶子都笑了出來。
這一路的牛車晃蕩颠簸,多虧應扶春早上沒吃飯,否則肚裡的那點東西怕是全都要交待在這裡。
村長的心思并不難猜,應扶春又有意和他拉近關系,不過短短小半個時辰過去兩個人就熟絡了不少,林村長對應扶春的态度也要比早上更真誠上許多,連連拍着自己的胸膛向他保證會給他盯着各家的土地,要是有人想要賣地一定會在第一時間通知他。
應扶春今日有着不少要做的事情,第一件事當然就是更改自己的身份信息。
他穿越的是個架空朝代,雖與他曾學過的曆史中的封建社會有些相似但到底不是完全相同。譬如依照《大雍通律》所記“普通農戶更正信息時必須要有保人在場”,這個保人還不能随随便便地找個人就來,必須要在周邊村落縣鎮中具有一定的名氣聲望,以此來保證要更改的信息和人全部屬實。
倘若登記的信息有誤,就連當時在場的保人都是要被一并追責的。
五月下旬應扶春才剛剛來過一次,縣衙裡負責文書記錄的錄事大人還記得他,畢竟像他們這樣的小地方一年都未必會遇到一個外地過來的落戶人口,剛過來時連上面的大人都傳下了消息讓他盡量行個方便。
當時他們還私下猜測是上頭哪位的遠房親戚呢,沒想到他落戶至今總共也就兩個月的時間,竟然就這樣考出了個秀才功名出來。
錄事文官其實也是個生員,但他是在不惑之年才勉強以吊車尾的成績考上來的,和應扶春在榜單上的名列位次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說不準哪年這人就能拿個舉人身份回來。更不用說他後頭有個大官做後台,隻憑現在的秀才功名就足夠在縣衙裡面謀一個相當不錯的職位了,錄事文官自然更不能得罪他了,一系列流程順利的讓村長都不敢相信,走出門時還震驚得回不過神來。
普通百姓每戶人家都會擁有一張戶貼,有些像是現代的戶口本,上面記載了家庭成員的簡略信息。官府那頭同樣有着類似的戶冊,隻是上面記錄的東西要比百姓手裡的詳細上許多,每年秋天官府的人都會按照戶冊黃冊來征收賦稅。
除此以外百姓手裡還有一張薄薄的身貼,應扶春将身帖交了上去,換回一塊木質的腰牌。
上面刻畫了許多繁複的紋路,亦雕刻了很多個人信息,以後它會取代照身貼成為應扶春的身份證明,日後去官府領取每月提供給生員的獎賞和補貼時也要出示這塊牌子。
牌子的質地與持有者的身份相關,若是某日應扶春能考中舉人,木牌也會更換為玉牌。
聽說還有用象牙獸骨金銅等物做的牌子,但那就不是他們能夠接觸到的了。
應扶春還從縣衙裡面領到了一塊拇指大小的方印,也算是他的身份證明之一了。
出縣衙時正是中午,他又強行留了村長在縣城裡吃了些東西,盡管村長常常進到縣城裡面,真正在這邊吃飯的次數卻仍屈指可數,提心吊膽地看什麼都覺得昂貴,盡管不是他來花錢還是悄悄心疼了半天。
用過飯後兩個人便各自分開,應扶春并不準備和林村長一起回去,昨日前來報喜的衙役特意提醒了他宴會的事情,畢竟換了個新的身份,總會有些不好推拒的應酬,應扶春總不好穿着這身打着補丁的衣服赴宴。
大槐村與鎮裡縣上相隔的距離都差不太多,他們村子剛好位于鎮縣之間,縣裡的物價要更高些,所以大多數人家都會選擇将東西送到縣裡去賣,有什麼需要的再轉道去到鎮裡面買,雖是浪費了一些時間但能省出好幾文錢來。
但同樣的,縣城裡的物品種類通常也會比鎮裡面的豐富上一些。
應扶春本準備去鎮子裡買的,走了幾步又突然想到了家裡面的那支毛筆,繼而又想到江竹秋,猶豫了瞬後還是轉了方向,朝着縣裡的布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