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是聽到了她們對于他的議論,所以才來上門的吧?
這倆人不愧是親生的母子,江母完全忘記了吃飯的屋子與院門隔了多遠的距離。
應扶春朝她露出了個禮貌的笑容:“您就是江嬸子吧?冒昧上門還請見諒。今個我去布莊買布,正好見着了竹秋哥兒去送繡品,繡工精湛技藝極好,布莊的掌櫃都贊不絕口。剛巧我想在村裡找人幫我做上幾身衣服,想來問問這活嬸子您能不能接。”
應扶春沒往院裡面進,他這一路過來可有不少村民都看見了,不少人都私下好奇他來江家要做什麼,甚至不遠處還有人在偷偷圍觀,與其讓他們私下猜測還不如他大大方方地在外面将事情說了,反正這又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
江母繡工好是整個村子都出了名的,做身衣服更是不在話下,這活她當然也是接的。不過大戶人家家裡都有專門的繡娘,普通農戶自己就做了也舍不得花錢去找别人幫忙,以至于這麼多年下來江母總共也沒接到過幾次這樣的活計。
她當即就笑了出來:“接的接的,當然是接的。”
“秀才老爺,您裡面請。”江母的語氣客氣極了。
應扶春手裡還拿着新買回來的幾塊布料,這次倒是應了江母的話進了院裡,屋裡面正吃飯的人也都紛紛走了出來,江乘悅和江老太太的目光更是死死地盯着他,恨不得要用自己的視線在他的身上扯下塊肉來。
應扶春的表情不變,朝着二人看了一眼。
這時代人力是最不值錢的東西,更不用說是村子裡了,放在現代純手工定制一件衣服怎麼也得花上幾百上千塊錢——這還不是什麼名家大師什麼知名傳人,否則五六位數都打不住,這裡卻隻需要二三十個銅闆,忙活幾天都不一定能夠割上兩斤肉吃。
但江家人卻非常高興,在她們看來沒事時抽出一點時間做上一會兒就能賺到一些銅闆補貼家用,可比家裡的漢子整日曬着大太陽出苦力去鎮上做工要輕松太多了,多做一些家裡的日子就能好上一些,連江竹秋的臉上都挂上了笑容。
應扶春将手裡的布料放在石桌之上,“全部都要做成外衫,我不太了解衣服這些,嬸子看看能做幾身?”
江母看了看他的衣服:“秀才老爺您是要做成身上穿的這種樣式嗎?”
應扶春至今還是不太習慣别人這樣稱呼自己,急忙道:“您還是别這樣稱呼我了,直接叫我的名字吧,再不濟叫我應秀才也行。”
江母連忙點頭:“好的好的,應秀才。”
不同的款式所需要的布料自然也都存在着出入,像是村漢做活圖個幹淨利索,身上沒有一塊布料是多餘的,書生郎的長衫則講究什麼風流儒雅,大袖子裡面恨不得能藏進去一大堆東西。
光是那兩隻大大的袖子就夠給小孩做身上衣了。
應扶春現在穿着的這身打了補丁的衣服是落戶時在鎮裡買的,是當地村漢最常見的一身打扮,應扶春倒是挺喜歡這種簡單衣物的,不過既然已經考上了也得備幾身書生的衣服……
“我身上這種和書生長衫,您各自看看能做多少吧。”
江母在心裡盤算了下應扶春的身高,将桌上放着的布料打開丈量,江竹秋這時候也機靈起來了,一把撞開了要跑過來的江乘悅,伸手幫江母扯着布料。
江母伸手在布料上方比劃幾下,最終才擡頭回答了他:“應秀才您身上這種能做五身,要是書生郎君常穿的那種能做三身,除此之外還能餘下一塊……”。
倒是和布莊小厮說的一模一樣,甚至比小厮說給他的數量還要更節省一些。
果真也是個樸實的人家。
應扶春對此非常滿意:“那您看看一樣兩身呢?夠做嗎?”
江母想了想,點頭:“差不多正好夠。”
應扶春便放下心來,當場就給她結了工錢,他按的是三十文一身的價格給的,江母沒想到這秀才老爺竟然這樣幹脆利索,拿到錢時還有些不太相信。
“勞煩您盡快先趕一身出來,具體哪種款式都行,餘下的三身我不着急,做完給我送來就成。”
交代完了要做的事情,應扶春也沒有多留,他晚上還沒吃飯呢,院裡隐隐飄蕩着的香氣勾得他更饑腸辘辘了。
畢竟他來時趕上了飯點,江母本能般地就要留他用飯,應扶春清楚這是客氣話,隻說了一句自己有事就要走了。
一旁的江竹秋似是想到了什麼,擡腿飛快跑進了屋子,端着那碗他搶過來還沒來得及動筷的雞肉塞進籃子裡就跑了出來:“應秀才,謝謝您能想着我家,自家做的一點東西,您要是不嫌棄就帶回去吃吧。”
好耶!不是給他讨厭的人,而是被他的心上人給吃到了!江竹秋回頭瞧了江乘悅一眼,心裡更是美滋滋的。
剛剛他還憋了一肚子的氣,現下瞬間就舒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