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與他說應秀才和其他讀書人一點都不一樣,初聽聞時許郎中還不相信,沒想到真正上門以後卻頓時生出了種“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愧疚想法——尤其是在應扶春聽了他的來意後二話不說就應了下來,半句廢話都沒有地仔細給他講解起了救人的過程和注意事項時。
一把年紀的許郎中更是羞愧得無地自容,恨不得能找條地縫鑽進去了。
村長和他是多年好友,一眼就看出了許郎中在想些什麼,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認真聽應扶春講解。
應扶春是真的一點都沒藏私。
他将自己能回憶起的所有步驟都仔仔細細認認真真地講了一遍,從操作過程到具體原理到注意事項,别說是許郎中這個本就行醫多年的人了,就連村長這個外行人都聽得明明白白的。即便是正式的下跪敬茶磕頭行禮的師父都未必能說得這樣用心,在場二人一齊看向了應扶春,心頭俱是生出了一股子敬仰之情來。
這可是能救命的方法,而且還這樣簡潔易懂,若是能夠傳播開來不知道能拯救多少個家庭,就是送到縣裡鎮裡都是能夠在官老爺面前挂個名字用它給自己換些獎賞的!哪家要是有點手藝不都死死攥着留待日後傳給自己的子孫後代啊?應秀才竟然就這樣大大方方地教給了他們……
許郎中性子本就直率,也不知道都想到了什麼,連聲音都有些喑啞:“應秀才,您就不怕我們将您的方子給傳播出去嗎?”
應扶春頓了一下,随即朝他笑了起來:“無妨,我巴不得你們能傳播出去呢。”
許郎中眨了眨眼睛,隻聽應扶春繼續說道:“一來這方法非我獨創,我不能将其私藏下來,二來都說醫者仁心,想來發明這套急救方法的人也是希望能夠用其拯救更多的人的。若是有人能因為這方法免于一劫、有家庭能因為這方法逃過一難,那麼便是于你我而言也算是一件天大的功德了。”
老村長與許郎中面面相觑怔愣許久,過了半晌才回過神來,紛紛站起身子朝他誇贊起來:“應秀才仁心高義,實在是讓我等自愧不如……”。
應扶春繼續朝他們笑。
内心卻吐槽起了這文绉绉的說話風格,就算穿越了這麼多年他還是有些不太習慣。
就像他有時候想記錄些什麼,但要寫的字太多寫生氣了就會放下毛筆轉用炭筆書寫一般。
許郎中似是下定了什麼決心:“雖是如此,但我們也不能讓應秀才白白給出這樣的方法,這種事情也不是我們幾個普通人能推廣開的,必須要有着官府的幫助,應秀才的所作所為也不能被世人遺忘……”。
“等等!”應扶春一聽到這個連忙伸手制止了他:“這方法不是我創造的,我隻是一個傳播者而已,切莫将他人的功勞放在我的身上。”
許郎中點頭:“應秀才放心,我知道的。”
他當然不會做那樣的事情,但有些東西是應秀才當得的,讀書人都重視名氣,他一定要和他的那些老友們好好宣傳上一番。
許郎中迫不及待地想早些将這急救方法給傳播開來,沒待一會兒就匆匆走了,家裡便隻餘下了應扶春和村長兩個。
村長分别給他講了目前村裡還空着的幾塊宅基地及所在地點,甚至還特意給他說了下周圍住着的村民鄰居,不過這種事情光聽無用,到底還是要去實地看看,應扶春便準備着和村長出門。
他們才剛剛站起身子,門外就又傳來了聲音,應扶春将大門打開,正是來給他送衣服的江三。
應扶春在門口看了一圈兒,隻看到了江三一個。
江竹秋似乎沒有跟來。
他的臉上沒什麼表情,江三這個憨漢子就更是什麼都不知道了,“這是您的第一件衣服,剛剛做好就給您送來了,娘說讓應秀才試試有沒有不合适的地方,要是有的話我現在就拿回去改。”
“好,那麻煩在院裡等我一下,我這就去換。”應扶春将衣服接了過來。
江三和他一起進了院子,直到他們兩個的背影消失,遠處的某個隐蔽角落裡才偷偷摸摸地探出了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