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房子,沈玉有點熟悉。
朦胧的陽光穿透玻璃窗,有個女聲:“馬上小升初,這個節骨眼,成績下降好多,我和她爸愁得厲害。”
“剛轉學嘛,總得适應一段時間。”媽媽的聲音。
好久沒聽到媽媽的聲音,熟悉又夢幻,像天使輝光。媽媽的手暖暖的,煙灰棕旗袍也很漂亮。
“前天考試退步了十幾名,她爸讓她在書房反省,結果她倒好,搞絕食,兩天沒吃飯了。”那女聲很是氣憤,“今天明明是她生日,非不肯出來見人。這麼件小事,就變成這個犟種又軟弱的鬼樣子!”
那人手碰到門把,媽媽上前一步:“先别,我們大人先不要逼她,讓小玉去看看她,以前她不是很喜歡和小玉一起玩嗎?”
沈玉眼前閃過一瞬媽媽鼓勵的眼神,媽媽說着什麼,沈玉聽不到,正要把耳朵湊過去,卻被推入一扇沉重的木門。
門在身後關閉,她花了秒鐘,适應室内較暗的光線。幾排黑壓壓的書架,酸枝木書桌上擺放着攤開的課本,座椅上卻沒有人。靠近她右手邊的會客區小沙發上,有個躺着的女孩。沈玉走近,那女孩穿着校服,臉上有些淚痕。
她認識,這是小柳姐姐。前幾天媽媽說,這個姐姐搬進了城堡,原來這個地方就是她的城堡。沈玉坐到她身邊,捏捏她的臉。
金柳睜開眼睛,臉上懵懵地,和她對視幾秒,緩緩起身:“周蘅?你怎麼來了?”
沈玉抱住她的胳膊,笑道:“來陪小柳姐姐過生日呀。”
金柳眼神徹底清明,抽出手臂環抱在胸前:“我是不會出去的。你走開,别來這裡煩我。”
沈玉沒明白,坐了一會兒,金柳真的一點都不理她。她變得有點無聊:“姐姐我們來畫畫吧。你的顔料呢?”
“畫畫太幼稚了,”金柳瞪着眼前的空氣,冷靜地說,“我要參加的培訓班是奧數、健美操、擊劍、馬術,這些才是有用的、适合我的。”
她在說什麼一大堆鬼話,聽不懂。還沒幼兒園畢業的沈玉,決定自己找顔料,在桌子下翻騰起來。
金柳馬上按住她的手:“小孩子,沒禮貌,不要亂翻别人的東西。”
可是沈玉已經舉起了一沓試卷:“姐姐,你分好高,都是九十多和一百。”
不料金柳馬上把她按倒在地,翻過她的手,不顧她喊疼,從她手裡把試卷摳出來。
“最讨厭你這種熊孩子,”金柳把試卷重新放入桌子,砰地關上,豎起眉毛,“不要亂動我的東西。”
沈玉趴在地上低聲哭起來,身子一歪,被斜跨小包裡的罐子膈到。好像想到什麼,眼睛一亮,她停止哭泣。她拿粉色的蓬蓬裙把眼淚擦幹,坐回沙發。
“姐姐好兇,”她大眼睛裡還充盈着眼淚,看着金柳。
金柳有些心虛,躲開視線。
沈玉接着說:“但是今天是你的生日,媽媽說,過生日的時候,要開心,所以明天我再跟媽媽告狀。”
沈玉拿出一罐彩色軟糖,打開,遞給金柳,說:“祝你生日快樂。”
金柳看一眼,推開:“不吃,會長蛀牙。”
“哼。”沈玉不理她,自己捏起一顆,吃起來。
軟軟甜甜,平時媽媽都很限制她吃。她愛哭,每次出門時,為了不想讓她在别人家裡鬧脾氣哭到無法收場,媽媽才會給她一罐,讓她難過的時候自己哄自己。
如果今天沒有糖,現在她一準在地上趴着,哭到昏天黑地,把所有人都哭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