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明鷗無奈搖頭,笑意不減随她鬧騰,轉向逯兒問:“簪子打算怎麼處理?”
蔔逯兒舉着茶盞聞香,眼睛也未從戲台上移開,“以前怎麼處理,這次就怎麼處理,爹爹會回禮的,相府不會壞了禮尚往來的規矩。”
“是茶不對胃口,怎麼不喝?”越明鷗倒是挺中意,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不渴。”
“但簪子象征的意義大家心照不宣,即便禮數周全,也不見得能打消對你名節的影響。”
“打算出去躲一躲,正好把商路往南邊帶一帶,”蔔逯兒放下茶盞,手撐下巴認真欣賞着戲劇,“西南那邊最近也沒什麼消息,有點擔心。”
“你想親自去一趟?”
“嗯。”
越明鷗心頭不暢快,自己受逯兒啟發走上現在這條路,近年逯兒在背後的運籌自己都看在眼裡,手上的權勢明明該讓她自在地大展拳腳,偏偏被一個急功近利的蠢貨逼得要出走。
深入蜀地本可以交給底下的人去做,不過眼下留在京城說不定會讓多年籌備前功盡棄,還不如主動去拉攏一下西南那位,隻是不知道會遇到什麼危險。
許多話想說又礙于場地和身邊的人而不能宣之于口,隻得多喝幾盞茶來平複心緒。偏偏逯兒看起來似乎并不放在心上,隻一個勁盯着戲台。
“這出戲有這麼好看?”
郡主耍完威風回來接茬道:“我點的戲當然好看啦!逯兒也很喜歡吧?”
蔔逯兒撐着下巴點頭承認:“故事有趣,打鬥精彩,武場是比文場熱鬧。”
郡主擠進越明鷗和蔔逯兒中間,攬住逯兒哈哈笑:“要不我們能玩到一起呢,知己啊知己,好品味!”
越明鷗在一旁被郡主古靈精怪的孩子模樣逗笑,讓郡主聽見了,于是也被攬住往裡擠抱,手裡的水都撒了出來。
“慢點兒,你是吃茶吃醉了?”
“哈哈哈,鷗姐姐才是,怎麼喝茶喝出了酒的架勢!”郡主順勢想貼上去撒嬌被擋開,“鷗姐姐覺得呢,這出戲好不好看,我很會點吧?”
越明鷗想着“能喝出酒的架勢”的另有其人呢,往右邊瞄了一眼道:“我對戲劇不感興趣。”
“哎喲,知己難覓,還當逯兒不會喜歡這種戲本,沒想到最後是我倆志趣相投,你說是吧逯兒?”郡主又想轉頭去貼逯兒,被越明鷗一伸手撈回來也不氣餒,“還有誰會像我們一樣有這麼好的品味!”
逯兒小聲應了一句,郡主忙着扯越明鷗掰自己的手,吵吵嚷嚷沒聽清,越明鷗卻聽得清楚。
“阿嫤也會很喜歡的。”
蔔逯兒雙手交疊着趴進臂彎,眼睛一錯不錯地往樓下望。台上還在鬥着,槍纓交鋒,雉翎繞旗,鑼鼓喧天,六場通透,精彩處人人叫好,惹得人不禁将目光往台下的熱鬧裡湊。
烏黑眼珠注視着台下起身鼓掌、額手相慶的情狀,忍不住想,一片好彩中,該有一個喝彩最嘹亮、興緻最高昂的雀躍身影。
武場奏罷台下觀衆意猶未盡,可惜後面幾台都是文場亮相,曲調婉轉悠揚還算悅耳,隻是剛聽完好消息的人這時候心情激動,可沒有耐心繼續品味。
“後面沒什麼看頭了,在這兒待久了怪膩人的,兩位姐姐還有什麼消遣的打算呀?”
越明鷗與蔔逯兒還有要事需要商議,不打算再陪着小姑娘的脾性玩鬧。
“這次出來本就是好不容易擠出來的時間,再過半個時辰就得回宮,你也不要總想着玩樂,銀子不是還沒賺夠嗎,不去着手準備一下商隊?”
郡主抱住越明鷗的胳膊撒嬌:“鷗姐姐不說我也會回去好好準備,這不是機會難得嘛,誰知道下次什麼時候才有機會再一起玩。”
越明鷗一抽胳膊沒抽動,“逯兒生辰的時候就可以。”
“那還有兩個月呢!”郡主伸另一隻手去挽住逯兒的胳膊就想貼,又被越明鷗胳膊一收給拽回來,不禁埋怨,“怎麼老不讓我跟逯兒親近。”
“你老實些,别養成沒正形的壞習慣。”
越明鷗觑了小姑娘一眼,心想這是過來人在救你,别不知好歹。可惜郡主沒看懂眼神暗示,繼續喜氣洋洋和逯兒搭話。
“逯兒呢,鷗姐姐沒時間,你不會也沒時間陪我吧?”
蔔逯兒笑着安撫:“我與明鷗還有事要說,郡主不也還有商隊的事要忙,我們出來玩樂的機會還多,不急于這一時的,下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