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曦初現,細雨如織的街道上,僅見寥寥數人,手持斑斓雨傘,悠然穿梭于雨幕之中。
在此背景下,一位行人蓦然駐足,微擡左手,不自覺地摩挲着指間。此舉動被一旁細心觀察的齊恒心捕捉,他迅速向張日山遞去一個眼神示意,并輕聲提醒:“别忘了感謝人家。”
張日山面容淡然,自衣袋中取出一紙銀票,放在了那人手中。此人小心翼翼地收好了銀票。
随即,他引領着雁名、張日山及齊恒,踏上石階,收起雨傘,步入大廳。
廳堂中央,一名男子端坐,引路人行以禮數,“頭兒,帶來了三人。”
“從哪兒來的?”首領輕提茶杯,淺嘗一口後,将其遞給身後的侍從。
“我等自長莎城而來,僅求一份生計。”齊恒以誠摯之态回應。
“想在這生存,哪有那麼簡單。搞不好,命都沒了。”首領起身,滿臉自負地走向齊恒他們,用兩根手指輕輕推了推雁名的肩膀,她瘦弱的身體,差點沒把她推倒。他又推了推齊恒的肩膀,然後是張日山。
“看看你們倆這瘦骨嶙峋的樣子,能勝任體力活嗎?”首領帶着挑剔的眼神,将目光投向雁名和齊恒。他們倆人似乎并不符合他的期望。
眼看首領轉身就要離去,齊恒急了,“大哥,大哥,生存之道并非全靠體力,有時也需要巧妙的技巧,您說是嗎?”
首領聞言,腳步一頓,轉過身來,眼神中閃過一絲興趣。“哦?說來聽聽,你有什麼技巧?”
齊恒深吸一口氣,神态自若地陳述道:“我們雖非以力服人,但我憑借智慧與策略,成功解決了諸多棘手的問題。”他随即指向雁名,補充道:“這,我表妹,精通草藥,能辨百草,療傷治病皆不在話下。”接着,他的目光轉向張日山:“至于我這兄弟,他雖言語不多,本事可不小呢。”
首領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他們三人,“哼,空口無憑,我怎知你們不是在吹牛?”
齊恒立刻拱了拱手,恭敬道:“首領若是不信,大可一試。可以請我那兄弟表演一個。
“嗯。”首領點點頭,“既然如此,那就請出來表演吧。”
“好嘞。”齊恒應聲而笑,“那,請張兄表演一個吧。”他看向張日山,示意其表演。
張日山看着齊恒,皺了皺眉頭。
齊恒連忙湊上前來,壓低嗓音對張日山道:“兄弟,你别忘記,現在的處境啊!”
見張日山未有動作,齊恒不禁輕推其肩,催促道:“快啊”
張日山卻如磐石般巋然不動,齊恒貼近其耳畔,低語:“大哥,能不能留下,就看你的了。”
張日山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傲氣,語氣冷冽:“你有經過我的同意嗎?”
難道我是任由你随意指使的戲子嗎?作為軍人,我的技能和本領豈是任何人都能随意觀賞的?在張日山看來,自己絕非那個在節日裡被迫展示才藝的孩童。
齊恒深知難以說服張日山,隻得無奈地提及張啟山:“好啊!你要不願意,我們或将面臨無食可進、無處可栖,更無法再見佛爺的地步。明日,我們就啟程返回長莎城。反正你想好了就行。”
張日山眉頭微蹙,.他心底的驕傲讓他不願意屈從,依然無動于衷。
首領已顯出些許不耐煩,皺着眉頭問道:“我說,到底誰說了算?”
“我說了算,我說了算。”雁名急忙接口。
首領不屑地瞥了雁名一眼,冷哼了一聲,“看你們這個樣子,也不見得有什麼本事。”
雁名可不願被人看輕。挺直了腰闆,正色道:“首領莫要小瞧人,我們既然敢來,自是有些本事的。”
“哦?我倒要聽聽,你們有什麼本事。”首領環抱雙臂,臉上寫滿了質疑。
張日山目睹首領的傲慢态度以及雁名受委屈的情景,内心頗為不悅。他徑直走向大廳右側,取下挂在牆上的弓箭。他左手執弓,右手搭箭。弓弦被拉動,箭矢破空而出,如同閃電般迅猛,精準地射中靶心,令所有人驚歎不已。
“哇,太帥了!”雁名手捧着臉,一臉崇拜地驚呼道。她還不忘向首領大力稱贊:“大哥,你看我這兄弟,我果然沒誇錯吧!他真的很出色,是吧?”
首領點頭表示贊同,“的确不錯,留下吧。”他向部下揮手示意,“帶他們去驿站安排住處。”
随後,他轉身面對三人,神色嚴肅地警告道:“我清楚你們的能力,但在此地生存,必須遵守我的規則。若有任何不軌念頭,我會讓你們深刻體會生不如死的痛苦。”
張日山神色淡然,對首領的警告不以為意。
一行人跟随部下來到驿站,驿站雖不比豪華府邸,卻也幹淨整潔,設施齊全。分配好床位後,雁名迫不及待地拉着張日山和齊恒四處參觀。
在屋内,幾位男子圍坐成一圈,他們的面容銳利而冷酷。齊恒帶着笑向他們緻以問候。然而,那些男子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對周遭的一切視而不見,隻顧着低聲交談。
齊恒那初綻的笑意,在這無形的屏障前無奈地收斂,化作一抹淡淡的尴尬。
“這裡雖然比不上咱們以前的地方,但勝在有地方可住了。”雁名邊走邊說,臉上洋溢着輕松愉悅的笑容。
張日山環顧四周,心中卻并未完全放松警惕。
“的确,有個落腳之處便是好的開端。”張日山沉穩地回應雁名,眼神不時掠過那些沉默寡言的男子,心中暗自盤算。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些人絕非善茬。
“不過,”他轉而低聲對齊恒和雁名說,“我們需得更加小心,這裡并不如表面那般平和。那些男子,可能暗藏殺機。”
雁名聞言,笑容略減,卻依舊故作輕松:“嗨,張日山,你太緊張了。說不定他們隻是累了,不想多說話呢。”
齊恒輕輕搖頭,目光深邃:“出門在外,多留個心眼總是沒錯的。”
雁名聞言,眉宇間微露擔憂,輕聲提議:“既然天色已晚,我們還是先安頓下來休息吧。”
“我要睡這,”齊恒毫不猶豫地占據了靠窗的位置,語帶堅決,不容反駁。這大通鋪的床鋪,瞬間成了他們小小的戰場。
“我也要睡這個位置。”張日山不甘示弱,
“我不習慣睡裡邊。”張日山堅持道,提議道:“八爺,這樣,我睡外邊,你們倆睡内側。”
“我不要,”雁名毫不猶豫地拒絕,“我睡靠窗位置,張日山,你睡我邊上。”
聞言,張日山臉紅脖子粗地反駁道:“不行,我們兩個睡在一起像什麼話,你還沒結婚呢。”
雁名冷哼一聲:“怎麼,怕我吃了你?”
張日山聞言頓感尴尬,支吾着辯解道:“哪有,我隻是......”
“好了,”雁名打斷他,“張日山,你也該休息了。你不休息,我表哥也要休息。”
聽見這句話,張日山隻得悻悻然地閉嘴。
齊恒見狀,唇角勾起一抹若隐若現的笑。看來自家表妹确實喜歡這個呆瓜,不過這個家夥,看來是真的很害怕啊。
雁名将他的神色收入眼底,心下不禁暗暗好笑。
張日山啊,張日山,我還以為你有多厲害,原來也就這點膽量。
“好了,張日山,你快休息吧。”雁名說完,拍拍身旁空餘的位置,示意他躺過去。
張日山聞言,緩步走到雁名身旁,安靜地坐下。
雁名側過身,将頭擱在他肩膀上。
張日山愣怔片刻,終于反應過來,臉漲得通紅,急急忙忙地起身:“你,你幹什麼啊!”
“睡覺。”雁名輕描淡寫地說。
“你這樣我會睡不着!我......我還是去睡外邊吧......”
他的手被雁名拉住,他一驚,慌亂擡頭,正撞上雁名含笑的眸子。
雁名輕輕拍拍他的後背,聲音柔軟:“别怕,有我。”
張日山哭笑不得,隻是沒有想過有一天會被人如此溫柔地對待,那種幸福和滿足讓他忍不住想要擁抱她,想要将她摟進懷裡,狠狠吻住那嬌豔欲滴的雙唇。
雁名輕輕推搡他:“你怎麼了?發什麼呆。”
張日山回過神來,忙不疊地坐下,掩飾似的咳嗽幾聲:“哦,沒、沒事。”天啊!他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啊?
“那就睡吧。”雁名說,“晚安。”
“晚安。”
張日山閉上眼睛,腦海中不由浮現出剛才雁名那張精緻的側臉,他忍不住想要摸一摸,又不敢伸出手。
“張日山。”雁名突然喚他。
“嗯?”
“你說,我們這次會有危險嗎?”雁名問。
張日山一怔,心中一陣苦澀:“不知道。”
他們都不清楚,那些人究竟想做什麼。
雁名的眼神變得黯淡下來。
“我們會遇到什麼樣的麻煩呢?”她喃喃地說道,“我不想連累你。”
“不要胡思亂想,”張日山握住她冰涼的小手,安撫道,“不管遇到什麼事情,我都會保護你的,放心。”
他的話,令雁名心中的陰霾漸漸散去。
雁名微微笑道:“我知道。”
雁名輕輕擡頭,目光穿越幽暗的窗棂,隻見夜色如墨,繁星點點,猶如宇宙間不經意間灑落的明珠。而齊恒,早已在夢境的溫柔鄉裡安然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