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摧從昨日就開始落雨,淅淅瀝瀝的冬雨又寒又濕,此刻從屋檐處墜個不停。
郗昱冰冷靜異常,隻是問:“可查清了緣由?”
覃墨隻是搖頭,“昨日永海突然海岸倒退,晚些時候海水便漲潮了,好在家主帶人守着,才控制住了些。”
卞緣想了想,問:“可是淇山起了大風引起的?”
覃墨:“按理來說應該是這樣的,可昨日一切如常,傍晚突生了怪異,不過昨日怪象頗多,并非隻有郗家。”
“還有什麼?”郗昱冰問道。
“漸淵極北的冰原裂了,崇水湖異動,郡望常年幹旱少雨,今年初雪還未落,昨日竟下了場大雨,至今都還未停。”
覃墨細數着,每說一件都是讓人覺得匪夷所思的程度。
“知道了,你先行一步,我同代栎說一聲,便啟程回去。”郗昱冰吩咐道。
“是。”覃墨領命離開。
“執掌四海五湖。”卞緣失神的說出這句話然後
“什麼?”郗昱冰才剛準備走,聽到這句話又停下了腳步。
卞緣:“在幻境裡,蒲念就是那個執掌四海五湖的人。”
郗昱冰失語片刻,理順了思路,“先不論幻境的真假,能執掌四海五湖,如今的各世家都沒有這樣的能耐,能做到的也隻有上古時的十二個古神。”
卞緣困惑道:“可是他們——”
她遲疑了一瞬,面露難色的說:
“他們都死了啊。”
卞緣說的不錯,如今記載古神的隻剩一冊《召世》,還被封存在和氏秘境裡,古神十二位,無一人知道他們的名姓,容貌。
唯一知道的,便是這十二位古神萬年前反叛天道,神罰之下,身死魂滅。
自此,世間便沒有神了,于是十二仙門世家接替神職,各居一隅,庇護各方百姓。
郗昱冰也知道這個道理,可昨日蒲念一死各地便異象頻發,還是驚天動地的異樣,難免不讓人往這方面聯想。
如今兩人的頭緒如亂麻一般,一邊是古神已死的既定之言,一邊又是蒲念的死與異象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還有那突發的雷劫。
兩人心事重重的趕回淇陵,一路上眉頭就沒松開過。
一回淇陵,秦夫人一身素白的長裙,狐皮大氅,靜立在府邸門前。
郗昱冰忙着了解淇陵海患,少見的快走了幾步,“母親,海患的事?”
秦夫人就知道他操心着這些,撫了撫他的胳膊,“你不用擔心,海患不是很嚴重。”
“給你傳消息讓你返家也是擔心你和阿緣,各家如今都傳出異象的消息,一想到你們孤身在代家,我就覺得心慌。”
“昨日晚上我傳訊問覃墨避水擎睛的事,他說已經解決了,我就以此先喚你們回來了。”
随後秦夫人又顯現出幾分心疼,看着郗昱冰和卞緣,“聽說代家老祖找你們麻煩了?你連昭冥都用了?”
郗昱冰展眉一笑,“無妨的母親,昭冥總是要面世的,或早或晚的事罷了。”
秦夫人這麼着急的喚回他們,也是因為有幾分氣性在的,本是去幫忙的,被代家如此刁難,她怎麼可能不氣。
郗昱冰見狀給卞緣遞了個眼神,眼神交彙的一瞬,卞緣就明白了。
“秦姨——”卞緣如同一隻小雀般歡欣的蹦跳着過去。
秦夫人接住這隻跳脫的小雀,點點她的鼻尖,“這次出門什麼感覺?是不是還是家裡好?”
郗昱冰在一旁笑而不語,這幾天可真是讓卞緣感受到了出門在外的起起落落。
果然一說到這卞緣就長籲短歎上了,“可不是嘛,秦姨您是不知道昨日——”
郗昱冰适時的清清嗓子,示意她這不是該說話的地方。
卞緣望了望四周果斷閉嘴,是她太激動忘了注意,這還在門口,仆從侍女一大幫人,她怎麼敢說這麼驚天動地的事。
于是她如同做賊一般拉着秦夫人向院子裡去,郗昱冰緊随其後。
經過卞緣一陣漫長的講述,秦夫人才終于理清了其中的來龍去脈。
“你們是說,代家的避水擎睛實則是三夫人,也是百年前蒲家的嫡系蒲念,而且昨日的各地異象和蒲念的死有關?”
“是有些牽強,這隻是我和郗昱冰的猜想。”卞緣兩手墊在桌上,說的誠懇。
秦夫人的神情複雜至極,“蒲念的事情我略知道一些,她當年因為賀蘭祈被逐出蒲家,你們可能不知道,但這事當年鬧得很大,我雖與她不是同輩,卻也聽說過一些。”
“蒲念和賀蘭祈還有瓜葛?”卞緣頓時起了興趣。
“何止是有瓜葛,他們二人之間的恨海情天又有誰能說的清呢?”秦夫人沉入自己的回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