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昱冰的眼神下移幾分,表情顯然有了幾分松動。
卞緣面上沒什麼變化,心裡卻有些想笑,她就知道郗昱冰吃這一套,就算是誇大其詞,他也會相信幾分。
如今距離哄好他也不過幾步之遙,卞緣忽想起小時候她慣用的一招,不知道如今還好不好用。
不管了,死馬當活馬醫吧。
卞緣心一橫,将自己通紅的手往前又送了幾分,小小聲的叫道:“哥哥。”
郗昱冰冰冷僵硬的表情還未來得及轉變,眼神就已落在了卞緣的身上。
這場雪,十年前刮在他的面前,十年後依舊席卷他的心。
卞緣還看着他,看他的神情從冷意轉為訝異,随後無措的閃爍着眼神,他看雪,不看她。
難道這招過時了?這反應不對勁啊?卞緣十分困惑。
為了驗證,她這次大着膽子,扯扯郗昱冰的袖口,聲音大了幾分:“哥哥,不生氣了好不好?”
她的聲音太輕太軟,郗昱冰看向她,半晌,才如同木偶般僵硬開口,明明表情已經和緩,語氣卻還在硬撐,“不許這麼叫。”
卞緣萬萬沒想到這一招還是沒過期,現在就像發現了一個新奇玩具的孩子,蹦跳着靠近他,天真道:“為什麼呀?哥哥?”
郗昱冰一瞬間呼吸都亂的他感受不到,全世界隻剩下了卞緣的聲音。
“不為什麼,不許叫。”他俯下身,語氣認真,袖子中的手攥的死緊。
卞緣眼睛一轉,“那你不生氣,我就不叫。”
“好,不生氣。”郗昱冰幾乎是一瞬就向她妥協了。
卞緣頓時眉開眼笑,“郗昱冰,為什麼不能叫你哥哥?小時候我都是這麼叫的啊?”
“前些日子大長老還說我來着,沒大沒小,直呼你的名字。”
見卞緣終于不叫了,郗昱冰才放開緊攥着的手,他嘴硬道:“大長老年紀大了,你别聽他的。”
“哦。”卞緣努力壓下自己話語中的笑意。
“走了,再不走你的手别想要了。”許是害怕卞緣還抓着“哥哥”這件事不放,郗昱冰連自己生氣的事都不管了,招呼卞緣回去。
“我不走。”這回輪到卞緣擺架子了,她可沒忘記郗昱冰剛剛把她丢到雪裡的仇。
郗昱冰轉身看她,俊秀的眉目間都是不解,“怎麼?”
“我的腳凍僵了,我走不了。”卞緣說着還不夠,直接無賴般的坐在了雪上。
郗昱冰看着她,眉心一跳,“你要怎麼樣?”
“背我。”卞緣雙手攤開,笑的純淨,眼裡想整他的意思也不少。
郗昱冰站在原地,無可奈何的看她,“不走你今晚就睡這。”
卞緣順勢一躺,“那我今晚就睡在這好了,哎呀這雪還真是有點涼。”
白茫茫的一片雪地裡,卞緣的聲音凄涼。
郗昱冰搖搖頭,轉身對她說:“冷就上來。”
卞緣一個鯉魚打挺就從雪堆裡起來,踩着厚厚的積雪,“咯吱咯吱”的走了過來。
郗昱冰背起她,“這下滿意了?”
“嗯!”卞緣的下巴撐在他的肩上,一點一點,郗昱冰不自覺的露出一抹笑意。
“郗昱冰,以後會不會很危險?”她兩手環在他的脖頸前,因為冷久了,鼻音很重。
“你說刑獵?”郗昱冰穩穩的背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飄進卞緣的鼻翼。
“也算吧。”卞緣不知道怎麼說,隻能搪塞一下。
“沒你想的那麼可怕,不過是一些妖獸邪修而已,翻不起什麼大風大浪。”郗昱冰語氣很淡,他對這些并不懼怕。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不巧遇險,回不來了,你會難過嗎?”卞緣從和舒怡那裡回來,腦海裡一遍遍的回放着蒲念死前的場景。
雷擊之下黑灰的眼睛,最後隻剩一片衣帶的慘狀,就像刻進她的腦海,再也無法抹去。
“卞緣。”郗昱冰語氣不好,冷聲警告道:“不會有這樣的如果。”
他的語氣已經很不善了,卞緣也不想再惹怒他,畢竟他可太難哄了,于是就順着他說:“好吧好吧,沒有這樣的如果。”
一句話落,郗昱冰沒有再說話,卞緣伸長了脖子,去觀察他的表情,不會又生氣了吧?
“卞緣,不論什麼事情,我都會在你前面。”他特地偏開臉,不讓她看見,可話語卻說的無比鄭重。
卞緣好像懂了這句話話外的意思,在他肩頭蹭了蹭。
“這句話的意思,是你保護我,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