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筱,娘知道你想問什麼,但是方才那個情況,若是你不先順着老夫人,又能有其他什麼更好的法子呢?這個節骨眼下,先别節外生枝才是。”沈如墨的神色看不出一絲波動。
“那若是祖母真給我找了個妻子怎麼辦?”薛子翛的語氣中有些無奈,“我這,有心無力啊。”
沈如墨道:“筱筱,你已經二十歲了,尋常人家的公子這個年齡也都已經娶妻生子了,若是你不依了他們,他們該懷疑你是否有隐疾了。如今你祖母也答應了你,可以自己選擇妻子,我們可以在這兒想想辦法。方才你要是和他們争論,屆時隻怕我們會失了主動權,落了下風。”
薛子翛經曆了前世的種種,還有今生前八年付出的汗水,再加上她本身也不是個笨的,隻不過眨眼功夫,她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彎彎繞繞。
“娘,你說得對。”薛子翛一臉正色地點點頭,“既然叔父和祖母都提了要求,我自然是要早日完婚才好,時間久了隻怕叔父又會提出什麼别的幺蛾子。”
沈如墨拍拍她的肩膀說道:“筱筱,你想通就好。娶一個什麼樣的妻子,你可以自己把控,但記得千萬不要留下把柄。娘有些乏了,先回房了。”
薛子翛站起身朝沈如墨作了個揖道:“娘親慢走。”
沈如墨點點頭,帶着林嬷嬷回房。
“梧桐,咱們出去走走。”薛子翛站在原地一直沒動,直到沈如墨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視線中,才招呼了梧桐一聲,随即她大步流星朝外走去。
大街上人來人往,叫賣聲、談論聲,人聲鼎沸。薛子翛抛開心中的煩悶,放空下來,沿着街頭巷尾,順着自己的心意毫無目的随處走着。
“柱子家的,昨晚林家進賊了。”忽然一個刻意壓低聲音的女聲響起,順着微風飄進了薛子翛的耳朵裡。
“俺知道,俺男人表舅家的三堂兄他家女人的弟弟是給林府送菜的。”另一個女聲響起,停頓了片刻,将聲音放得更輕,“聽他說,今兒一早林府就亂七八糟,也不知丢了什麼。”
薛子翛聽見熟悉的名字,忍不住停下腳步,狀似無意地站在那兩個女人身側,手中翻來覆去地翻看着攤位上的東西,耳朵卻豎了起來。
“我還聽說呀,那林家大門前留下了一朵開得正好的牡丹花。”
“牡丹?那不是和……”
“可不是。”
“可是那位不是已經……”
“是呀,這都十幾年了,也不知……”
“哎。”
“這位公子,你到底是買不買啊?我這小本經營,可經不起你這麼來回折騰。”攤主有些不悅的聲音将薛子翛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啊……對、對不起……”薛子翛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究竟是站在了一個什麼攤位前,簡直尴尬得恨不得當場挖個地洞鑽下去。
怪不得方才耳邊還傳來了一些笑聲,隻是薛子翛全身心都在偷偷注意那兩名女子的對話,全然沒有注意。
她好巧不巧,居然站在了一個胭脂攤前。而且她當時為了避免自己直愣愣站着顯得突兀,被一旁那兩位婦人瞧出端倪,她手中還時不時拿起一盒胭脂翻看,輕嗅,就差沒有用小指沾一些出來試試了。
“咳咳,把這幾個都包起來,想來娘親會喜歡的。”薛子翛輕咳幾聲,仿佛想要找個台階一般。
剛剛還一臉不耐煩的攤主一聽,立馬換了一張滿是笑意的臉,變臉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小公子,你是說,把這些全部包起來?”攤主雙手虛虛攏了一下。
“嗯。”薛子翛一臉高冷地點頭,梧桐适時上前将銀兩遞給攤主。
“好好好,請稍等,請稍等。”見銀子到手,攤主也不會再覺得眼前的小公子是在開玩笑,連忙動手将胭脂裝上,遞給梧桐,笑容滿面,語氣谄媚卻并不令人生厭,“歡迎公子下次光臨。”
薛子翛面無表情,轉身就走,越走越快,就像是要逃離這令她倍感尴尬的地方一樣。
走了十幾步,她又慢了下來,有些不情不願地擡起手揮了揮,然後又默默加快了腳步。
身後的那位攤主,前一秒還在反省是不是自己的服務使得這小公子不愉快了,這才轉身毫不停留就走。下一秒就看見對方揮了揮手,仿佛在說“我知道了”,心中激起一陣暖流。
看來這小公子是害羞了,并非是不近人情。
一路走來,薛子翛略顯蒼白的面容也沾染上了血色,整個人卻有些魂不守舍,梧桐隻得靠近薛子翛,替她隔開身旁的行人
“失竊、牡丹?我總覺得似乎在哪裡聽到過,可究竟是哪裡呢?我記不太清了。”薛子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上,喃喃自語。她還在想方才從那二位婦人口中聽到的消息,陌生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