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江水月親切問候的賀蘭瑜,此刻正與沈慕雪穿行在賀蘭家的遊廊間。
沈慕雪停下腳步。
“二公子方才說有要事相告,不知是何事?”
“慕雪,其實我……”賀蘭瑜話到嘴邊又吞下,咽了幾口唾沫,才緩慢啟唇,“我對你……”
“二公子。”沈慕雪截斷了他的話。
賀蘭瑜微微怔愣。
見他這副樣子,沈慕雪沉默須臾,輕歎一聲:“二公子,我的心思早已向你表明,你再問我,也是一樣的答案。”
賀蘭瑜聞言,神色轉暗,手指在袖中攥緊。
“夜色已深,我有些倦了。”沈慕雪向他一禮,“慕雪先行回屋休息,煩請代我向大公子緻歉。”
沈慕雪毫無留戀地轉身離去,等她的背影消失在遊廊盡頭,賀蘭瑜猛地一拳砸向廊柱。
可惡!
尉遲臨他究竟有什麼好!
半晌,他收回被砸得生疼的那隻手,握住手腕甩了兩下,魂不守舍地轉過身。
他踉跄走了幾步,在看到廊角的一個青色身影後,全身血液仿佛被凍結。
紗燈在夜風中搖搖曳曳,投下斑駁光影,賀蘭瑾負手而立,青色衣袖輕輕飄動,神色于光影間晦暗不明。
“兄,兄長。”賀蘭瑜口齒都變得不利索,“你怎麼在這…”
“呵。”賀蘭瑾低頭輕笑一聲,“我為何不能在這?”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賀蘭瑾的語氣輕緩鎮定,聽着沒有半點情緒波動,但接下來說出的每一個字都讓賀蘭瑜如墜冰窟。
“那你呢,又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化靈散,迷仙陣…以賀蘭家産業之名騙我離席…你何時學會了這些手段。”
賀蘭瑜整個身體都顫抖起來:“兄長你…你都知道了?”
他眼睜睜看着賀蘭瑾緩緩向他走來,面容在燈火照耀下逐漸清晰。
此刻賀蘭瑾臉上罕見地沒有笑意,琥珀色的眸子裡凝着霜雪。
兄長少有不笑的時候,也極少在面上顯露内心的情緒。如果真有一日,他連表面的功夫都不願意維持,那一定是氣到了極點。
他在賀蘭瑜面前站定,聲音不再溫和,冷冽如碎冰。
“你究竟想做什麼?”
賀蘭瑜咬了咬牙,沒有說話。
兄長既已知曉他做的事,那任何謊言在他面前都無所遁形。
賀蘭瑾見他不回答,眼中寒意更甚:“前段時間有魔族刺客混入賀蘭府,也是你所為?”
賀蘭瑜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兄長!”
賀蘭瑾阖了阖眼:“賀蘭瑜,你真讓我失望。”
賀蘭瑜垂下頭,散亂的發絲遮掩住神色。
賀蘭瑾慢慢擡起手,修長的手指在眉心處揉了揉:“我徹查了賀蘭府上下仆役,卻未料到内鬼竟是我的親弟弟。”
“在酒水中加化靈散,又在亭外設下迷仙陣,刻意引開我和沈慕雪,這般手段…你想對付的是尉遲臨?”
賀蘭瑜暗自咬緊嘴唇,幾乎要咬出血來。
“那江水月…”說到這個名字時,賀蘭瑾明顯停頓一瞬,複又平靜道,“你這段時日總去看望她…她真的是魔族細作?”
“她……”賀蘭瑜聲音發顫,剛說出一個字,賀蘭瑾陡然轉向流翠亭方向,鼻尖輕嗅。
“這麼濃的妖氣…是妖獸?”
賀蘭瑾當即向流翠亭邁出幾步。
“兄長!”賀蘭瑜喚了一聲。
賀蘭瑾腳步微滞,卻頭也不回:“我早已命人将放了化靈散的酒水調換,無論你想做什麼,都是徒勞無功。”
賀蘭瑜臉上露出頹敗之色,靜默幾息後,慘笑一聲:“那也未必。”
他猛地上前幾步,趁賀蘭瑾不備,一把扣住他的手腕。
這場刺殺,江水月并不是全部。
魔君還準備了後手。
若是江水月不成功,迷陣中還有數隻發狂的妖獸,尉遲臨被困于迷仙陣中,就算他修為再高,終究也隻有孤身一人,在妖獸圍攻下必然力竭而亡。
隻要…無人相助。
賀蘭瑾幾乎在賀蘭瑜扣上來的瞬間就震開他的手,可手腕依然傳來一陣刺痛,他擡手察看,發現腕間出現一個血點。
“你……”賀蘭瑾徹底沉了臉色,沒想到他的至親竟會直接對他出手。
“兄長。”賀蘭瑜指間捏着一根粘滿血的銀針,語氣有些木然,“你已中了化靈散。”
“銀針直接刺入血脈,化靈散會立刻發作…你如今靈力被封,就算趕過去也是徒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