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賀蘭瑾答得幹脆。
他居然就這麼承認了?
江水月瞪大眼睛。
合着她在陣中逃竄得這麼狼狽,都是他害的?想起那些陰森可怖的怪物,她現在還心有餘悸。
這人是不是太過分了點?
“你這麼做,你自己不也會受牽連嗎?你那時筋脈受損……”
“筋脈受損是真。”賀蘭瑾神情透出幾分冷淡疏離,“但我尚有餘力。”
……很好。
原來他當時是裝作一副重傷的樣子。
敢情她為賀蘭瑾把怪物引開,在他眼裡純屬多此一舉。
搞不好還覺得她是個跳梁小醜。
江水月覺得心裡有什麼東西碎掉了。
“你為什麼這麼做?”她忍不住提高了嗓音。
“江小姐不知麼?”賀蘭瑾唇角提了提。
“什麼?”江水月錯愕。
“我懷疑你與魔族有關。”
這句話如一道驚雷在她心中炸響。
江水月早知道賀蘭瑾懷疑她,卻沒想到他就這樣毫不遮掩地說了出來。
他想撕破臉皮了?
江水月慌了神,手腳有些發軟。
不,不對。
如果他真想撕破臉皮,剛才在尉遲臨面前就應該直接說出來,而不是等到現在。
想到這,她強自按捺心緒,擡眸直視賀蘭瑾:“那賀蘭公子現在還懷疑我嗎?”
賀蘭瑾輕笑一聲,嗓音轉柔:“江小姐舍命相救,瑾感激不盡,怎會再懷疑你。”
“……”你看着不像感激我的樣子。
江水月腹诽。
賀蘭瑾唇邊又浮起那抹慣常的溫雅笑意:“江小姐在陣中損耗過甚,今夜切莫再四處走動,該好生休息,明日辰時便要啟程。”
啟程?
江水月先是一怔,随即想起,明日尉遲臨就要帶她離開賀蘭府。
這樣也好,遠離賀蘭瑾,就不會被他反複試探了。
“賀蘭公子說的有理,那我先告辭了。”江水月飛快行了個禮,就往自己房間走去,如同躲避什麼洪水猛獸。
看着江水月離去的身影,賀蘭瑾收斂笑容,神色晦暗不明。
明日就要啟程,他也得好好準備一下了。
回到房間,窗前一盆蘭花幽香浮動,賀蘭瑾行至案前,指尖觸摸案上機關,牆側無聲滑開一道暗門。
他進入暗門,走下石階,來到一處幽暗的地下室,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腥甜氣息。
一條粗重的鐵鎖鍊靜靜躺在地上,周圍散落着幾根白色絨毛,鍊環上還殘留着幹涸的血迹,鎖鍊盡頭深深嵌入石壁,牆壁上布滿深深淺淺的爪痕。
這裡他已經很久沒來了。
自從修為入化境,他就不再需要。
隻是這次要出遠門,初春又至,還是有備無患。
他在牆壁上按了按,一道暗格彈出,裡面放着一個青瓷藥瓶。
賀蘭瑾取出藥瓶,放入袖中,眸色沉了沉。
妖血還是麻煩,累他每年春季都要受情欲折磨。
好在他現在的靈力已足夠壓制身體妖化。
這藥是以防萬一他受傷,靈力不足時的應急之物。
明日他要與尉遲臨一同出發,一來是防止魔族再次行刺,二來他們口中提到的上古妖獸……會是她麼?
還有江水月……
賀蘭瑾薄唇輕抿。
他得看着她。
……
江水月氣沖沖地回到房裡,重重坐在床上。
她餘光掠過桌上的食盒。
那是賀蘭瑾送她的荷花酥。
本來想先留着,等哪天确認安全無問題了再吃。
如今看來,這糕點裡搞不好真下了什麼蠱毒之類的東西。
她憤而打開盒蓋,将裡面的糕點一個個抛出窗外。
反正明日就要離開賀蘭家,賀蘭瑾有意見也找不到她。
虧她看小說時那麼喜歡他,還覺得他是謙謙君子,他卻把她耍得團團轉。
扔完所有糕點,她舒了一口氣,躺倒在床上。
懷中的東西硌了她一下。
她翻身坐起,想起在幻境中,似乎聽到護心鏡碎裂的聲音。
江水月急忙從衣服裡取出鏡子察看,護心鏡果然已經碎成了兩半。
唉,雖然是寶物,卻也是個一次性用品。
還是不能光依賴它啊。
賀蘭瑜被關了緊閉,她也沒法親自問他,他給她的那顆藥丸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她服下後,修為時靈時不靈的,好像隻有危急關頭才會觸發……
看來隻能以後有機會問問她老闆魔君了。
回想起幻境裡的經曆,她覺得自己不能這麼再這麼坐以待斃。
就算是抱龍傲天大腿,也不能保證他時時刻刻都在自己身邊。
明天就請教一下傲天哥,看她能不能也修煉術法,學個一招半式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