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澤意味深長地點頭。
“第一次是被二小姐逃婚,第二次又被雲商那丫頭算計。”蘇卿言搖頭苦笑,“果然英雄難過美人關。兩次被逼着穿女裝,還都是成親當天………”
江澤起身,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桌上的食盒:“少爺,這是謝公子讓我給您的。我走了,再看下去我怕會笑死。”
說完,他甩着袖子大步流星地往外走,臨出門時"砰"的一聲把門摔得震天響。
蘇卿言翻了個白眼,嘴裡嘟囔着:“死江澤,照他這麼摔門,這門闆怕是熬不過仨月就得換新的。敗家玩意兒!”
正罵着,一股濃郁的包子突然鑽進鼻子。他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果斷抛棄了門闆這個議題:”吃飽了才有力氣生氣……”
三步并作兩步竄到桌前,一把掀開食盒蓋子。
霎時間,白胖胖的包子們熱氣騰騰地映入眼簾,縫隙裡還滲着蜜糖汁,在晨光裡閃閃發亮。
“糖包!”蘇卿言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抓。包子還帶着餘溫,可能是剛才和江澤扯皮太久,外皮略微涼了些,但絲毫不影響口感。
他一口咬下去,滾燙的糖汁頓時在嘴裡爆開。蘇卿言趕緊閉上眼睛,生怕這甜蜜的滋味會從嘴角溜走。
糖包外皮松軟,内餡甜而不膩,他三兩口就解決了第一個,轉眼又捅進第二個。
“慢點兒吃……”他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手上卻停不下來。等到第五個包子見底時,蘇卿言終于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響亮的飽嗝,滿足地癱在椅背上。
“嗝——”他滿足地摸着肚子,“不愧是謝雲期,連包子都挑這麼好吃的。”
蘇卿言深吸一口氣,決定先處理正事。他随便掬了把冷水抹了把臉,水珠順着下巴滴在衣領上,整個人頓時清醒不少。
轉身走向床邊時,那件紅彤彤的衣服正靜靜躺着。蘇卿言拎起衣裳,布料摩擦發出窸窣聲響。
這陪嫁丫鬟的衣裳果然簡單,不過是件素色短打配上同色系腰帶,連繡花都省了。
他三下五除二套上衣服,系好腰帶,動作利落地完成了換裝。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床中央那朵大紅花上。
蘇卿言伸手戳了戳那朵花,花瓣厚實,繡線粗糙,中間嵌着一顆普通的紅絨球,在晨光裡晃得人眼花。
“……”他沉默片刻,扶額歎息。
不是他嫌棄這朵花,而是這玩意兒也太大了。
普通小丫鬟頂多簪朵絹花,再不濟也就是朵絨花,可這朵足有巴掌大,紅得刺眼,絨球還硬邦邦的,戴在頭上跟頂了個燈籠似的。
他忽然想起江澤頭上什麼都沒有,心裡更不平衡了:“雲商那混蛋……到底是從哪兒弄來這麼土的花?”
蘇卿言最後隻得認命,自己給自己做心理建設:“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花再醜也是自己戴的,關别人屁事?”
他掰着手指頭數:“第一,我天生麗質;第二,我氣質出衆;第三………”越數越心虛,幹脆一拍桌子:”管他呢!誰敢笑話,老子揍他丫的!”
終于狠下心把那朵大紅花摁在頭上。花瓣硬邦邦的,絨球沉甸甸的,墜得他額頭直冒汗。
蘇卿言死活不敢往銅鏡裡瞧,生怕對上一雙被雷得外焦裡嫩的眼睛。
頭發也懶得折騰,就這麼披散着出了門。
反正陪嫁丫鬟梳什麼頭發自己不知道,披頭散發才顯得凄凄慘慘戚戚,符合他現在憋屈的心情。
簡單收拾一下後拎着空飯盒往外走。
門軸發出“吱呀”一聲哀鳴,他輕輕地關上房門。
邁出門檻時,蘇卿言忽然想起件事——他連謝雲期和雲商在哪都不知道。
“蘇公子”
一個嬌俏的女聲從身後傳來,尾音故意拖得長長的,帶着說不出的暧昧。
蘇卿言渾身一僵,手指下意識地攥緊了衣角。
一下便知道是雲商畢竟府上隻有一個女子還是昨天來的這麼叫他?
他僵在原地沒敢回頭,耳根卻悄悄紅了——畢竟現在這副打扮,實在經不起打量。
“雲商姑娘。”他硬邦邦地應了一聲,聲音比平時低了幾分,“找我何事?”
雲商輕快的腳步聲漸近,繡鞋踩在地上上發出“哒哒”的聲響。
她笑嘻嘻道:“蘇公子,另外兩位公子的發髻我都梳好了,現在就差您這位……”
蘇卿言猛地一咬牙,想起方才自我壯膽的豪言壯語,當即挺直腰闆,幹脆利落地轉過身來。
"雲商姑娘,真是好巧。"他嘴角噙着一抹笑,眼神卻格外清亮,絲毫不見方才的窘迫。
雲商本來正抿着嘴偷笑,這一轉身,呼吸頓時為之一滞。
這位蘇公子……當真生得一副好皮相。
比起謝雲期那如刀削般的俊朗,蘇卿言骨子裡透着一種說不出的溫柔。
雖然陪嫁丫鬟衣衫雖簡單,卻襯得他膚光勝雪,一頭烏發随意披散,襯得那張臉愈發精緻。最要命的是那雙桃花眼,眼波流轉間似有星光閃爍,朱唇微啟時,竟比女子還要妩媚動人。
而最難得的是,他周身萦繞着一種溫柔似水的氣質,舉手投足間盡顯優雅,卻又不會讓人覺得疏離。
尤其頭上那朵碩大的紅花——本該俗氣至極的裝飾,偏生被他戴出一種别樣的風情,豔而不俗,妖而不媚。
雲商在心裡暗暗歎息:果然還是蘇卿言更……呃,更讓人移不開眼。
視線不自覺地落在他頭頂那朵碩大的紅花上,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這朵花不對勁。
不過對她而言,那朵大紅花不是自己給的難道是?這蘇公子自己的?
不過現在她也不甚在意。
蘇卿言被她盯着許久,終于忍不住開口:“雲商,我這身打扮,很不像樣?”
雲商猛地擡眸。
“蘇公子,”她忽然抿唇一笑,“你這是在炫耀自己生得俊俏?”
蘇卿言霎時瞪圓了眼睛,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他定定地望着她,眸中閃過一絲促狹:”你是說……我好看?”
可惜是個姑娘家。
若是男子,自己早一拳打過去了。
雲商見狀,不禁搖頭。
這位蘇公子莫不是對自己這張臉毫無認知?若是她長了這樣一副好相貌,早不知被多少人家搶着上門提親了。
“蘇公子,”她上前一步,"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先把頭發整理好,該動身了。"
蘇卿言這才點頭。
二人并肩而行,途經廚房時,正撞見禾木在洗碗。
禾木擡頭瞥了一眼,蘇公子今日照樣女裝扮相,懷裡還抱着個食盒,倒也不算新鮮。
洗手的動作半分不停,隻淡聲道:"蘇公子,雲姑娘。"
該做什麼還做什麼。橫豎自家公子也穿女裝,這次毫不在意,也早就見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