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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菡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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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言中的惡鬼一隻接一隻的誕生,每次誕生都必定在人神鬼界攪動了軒然大波。如今已誕生到了第六位,還有一位尚未出世。

至于為什麼叫七花鬼王,則是因為他們都有标志性的一種花。叫人見了那花便能想起他們來,令人毛骨悚然。

這其中或許有人們為了好記憶而添油加醋的成分在,但不得不承認,這說法興盛起來,竟讓這些冷冰冰、渾身血腥氣的惡鬼平添幾分傳奇色彩。鬼王們性格鮮明,敢愛敢恨,在人間鬼界有了龐大的崇拜者和信徒。

信徒越來越多,鬼殿越修越豪華,香火越來越旺,鬼王的勢力愈發強大。原本秉持“替天行道誅殺惡鬼”理念的九重天諸神們态度漸漸微妙起來。

在衆神為要不要下凡讨伐七花鬼王時,時任西南天武神君的無憂口吐名句:

“天道不言,我自巋然不動。”

乍一聽似乎是挺有骨氣的一句話,細細再聽,才發現這句話賤得人神共憤。意思就是,天道不說話,我就不辦事。諸天神官坐不住了,你無憂身居高位,受人間香火供奉,卻這般散漫怠惰,漠視生命,成何體統?

于是無憂被貶了,成了九重天下白玉京中一小小山主、逍遙散仙,座下三兩子弟,山中事務皆交由山門長老料理,倒也樂得自在。

“害,好漢不提當年勇。”無憂折扇掩面嬉笑道,絲毫不在意他因這一句話被貶谪的往事。“我當初那麼說,其實并無挑釁之意,實是因為覺得這些個鬼王在人間糾纏如亂麻的一團是非因果,不該由神官們插手,真插手了,反倒越攪越亂了。”

夜月秋拍拍無憂肩膀寬慰:“無憂兄,那句話你說的實在沒錯,隻是大家曲解了你的意思罷了。這人死成鬼,鬼與人再如何糾葛不休,也輪不到我們管。但若這鬼與神間有了糾葛,我們就非管不可了。”

無憂打趣笑道:“所以司樂你不妨說說,你怎得與這畫中惡鬼糾纏不休的?”

夜月秋正欲回答,忽然發現自己一直拿在手中的箜篌不見了,驚跳而起咒罵:“靠!那惡鬼偷我箜篌!”

“消失了!”阿蓮朝那紙燼處一指,方才留下那塊黑垢已蕩然無存了。地闆上有一縷閃光的東西,細看是幾股銀線擰結成的,正往地闆縫隙裡飛速地鑽。

夜月秋上前一把拽住那銀線,銀線那端系了脫缰野馬般瘋也似地拉扯,将那銀線繃得震顫,夜月秋不得不加上一隻手,低喝一聲,地闆崩裂,才将那東西拽出地面來。

這銀線的那端綁着隻黑漆漆的巨嬰鬼。嬰兒輪廓,小象般大,泥巴人般濕乎乎的,頭顱上戳幾個小孔作口鼻眼耳,吱哇亂叫着。這正是剛剛僞裝成灰燼的東西。

這種巨嬰鬼,是未成形的胎兒,得了天時地利或沾了妖氣魔氣而化作的。

“小鬼,箜篌呢!”無憂接過銀線,把那小鬼倒拎起來上下甩動,小鬼軟塌塌的大肚子裡被甩出半截白玉箜篌來。無憂連忙朝夜月秋喊:“快來拔你的箜篌啊!”

“啊……嘶……好惡心……”看着那陷進黑糊糊血泥漿液中的白玉箜篌,夜月秋面露難色,手伸了又收,收了又伸。

那巨嬰鬼哇哇大叫起來,忽然脖子一抻,一截銀線吊着它立了起來,而後手腕腳腕處也生出銀線,這巨嬰鬼被銀線操縱着破窗而逃。

“诶!我的箜篌!”夜月秋大喊,臉色凝重起來,道:“銀線牽小鬼,這不會是……”

“除了那位還能是誰!方才叫你拔箜篌,又不是叫你舔它一口,你惡心個什麼勁兒!這下它卷着你的寶貝箜篌跑了,你怪誰?”無憂苦惱扶額。

夜月秋不知該說什麼了,他在凡間是帝王,哪曾沾過這些泥穢,隻得低聲求道:“無憂兄,還請相助啊!”

“罷了!”無憂招手喚來滿山鳳凰落花。朱紅交織花瓣纏繞,漫天花光凝作一把長槍,銀杆雪亮,槍尖淬紅,飾以龍紋金。

這正是無憂身為西南天武神時随其征戰四方的神兵,長槍绛焰。

“師父,我随你同去!”阿蓮見師父連長槍绛焰都祭出來了,意識到他們所說的“那位”究竟是多麼恐怖的存在。

“瞎添亂!小驢小鹭你們護好阿蓮。”無憂和夜月秋由破窗而出追着那巨嬰鬼去了。

阿蓮正要追上,被灰驢師兄一蹄子踹回了床上,烏鹭緊接着咬破指尖畫了禁步陣,将阿蓮困在床榻間。阿蓮這才發現,烏鹭和灰驢師兄的狀态也十分古怪,如臨大敵般的慌張。

阿蓮顧不上流血的手腕了,拍打着屏障喊道:“師兄師姐,你們關我做什麼!”

忽而聽萬鬼哭嚎,聲潮如瀑淋頭,震得蓮塘小築狂顫,灰塵碎屑簌簌抖落。

三人警惕起來,知道定是有什麼東西在靠近。緊接着四周響起窸窸窣窣老鼠啃噬牆角般的聲音,烏鹭和灰驢如臨大敵,驚呼:“是調虎離山!”

“阿蓮你屏住五感,别去看,别去聽,無視周圍的一切……”烏鹭拔出洗墨劍,和灰驢一同護在阿蓮床榻前。又補充道:

“别怕,蓮塘小築四壁都有師父設的禁制,隻要牆不塌,尋常妖鬼是進不來的……”

“什麼……”

話音未落,蓮塘小築便轟的一聲垮塌了。

廢墟後露出一排龅牙小鬼,尖嘴猴腮,白臉長毛,推搡着擠在牆角,嘴裡塞滿牆屑木屑。是鼠鬼,正是他們咬塌了木牆。而這群鼠鬼頸後,也連着若隐若現的銀絲。

“該死!”烏鹭和灰驢與那群桀桀狂笑的鼠鬼纏鬥起來,全然沒在意到,已有一縷銀線飛入,纏吊起了躺在廢墟裡的越驚霜。

“……有個……小女孩……”阿蓮顫巍巍伸手,指向千萬根銀絲連接的盡頭。

那看上去是個嬌小柔弱的女童,白衫褴褛,烏發垂落至腳踝,手上系着無數根絲線,每根都連着一隻鬼魂。譬如啃牆的鼠鬼,譬如偷司樂神君箜篌的巨嬰鬼。

但她手裡還牽着更多,各種各樣的鬼魂,黑漆漆亂糟糟糊作一團,放紙鸢般飄在空中。那些鬼在天上凄厲地叫着,叫阿蓮本能地抱住腦袋,一同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仿佛那些鬼魂逝去前的滔天怨氣灌注進了自己的身體裡,撕心裂肺的痛苦和絕望。

暈死前,阿蓮看到無憂提着巨嬰鬼,夜月秋拎着沾滿血污的箜篌趕來回來。而那個牽鬼的小女孩已用銀線吊起越驚霜,嘻嘻的一聲狡黠笑聲,她與越驚霜隐沒在風煙中。

第二日,阿蓮醒來時,無憂告訴她,昨夜那隻鬼,是七花鬼王第二位,據說是西南某個古國的亡國公主,怨氣沖天,化作鬼王。以銀線作武器,牽着一衆鬼魂,神出鬼沒。“菡萏”為其名,“泣”為其号。

阿蓮隻是慌亂地問:“霜霜呢,她帶走了霜霜,你們沒有去救他!”

“……”無憂扶額歎氣,烏鹭悲怆無奈地看着阿蓮,夜月秋神色凝重地立着。

看着他們的神情,不好的預感湧來,但阿蓮還是不甘心地問:“師父,師姐,你們說話啊。司樂神君,你不是說,那隻惡鬼與你有因果嗎……”

“阿蓮。”無憂伸手摁住了躁動的阿蓮,道:“他回不來了,菡萏把他丢進了劍冢。”

“劍冢……”那個“冢”字,阿蓮是抖着說出來的,被一口氣托着,搖搖欲墜。

“他可能已經死了。那可是連上神官都不敢涉足的地方,窮兇極惡,妖鬼盤踞。那個小子修為低下,身體脆弱,在那活不過半天。”夜月秋抱着箜篌,道。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阿蓮擦幹眼角淚珠,攏衣推衾,起身抱傘:“劍冢我去過,也出來了,再去一次也沒關系。”

“阿蓮!”無憂拉住了她。“劍冢裡不會再有第二把十裡傘,你再進劍冢必死無疑!”

“師父,阿蓮是您弟子,但也是越驚霜的師父,弟子有難,阿蓮怎能熟視無睹?”阿蓮抱着傘離開了,誰都沒能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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