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點頭。
“若是你看上了哪家公子,隻管與夫人說就是了。”
她說的夫人,是紅姨。若是她與紅姨說了,紅姨勢必要去同教主說。我猜這是肯定的。因為江湖上都說,教主從前是王爺。是因為他想去搞邪教了,所以把王爺之位傳給了自己的弟弟。我若是看上哪個名門正派的公子,且不說我會不會被一衆美嬌娘罵的狗血淋頭,說我的身份玷污了某公子的聲譽,我若是嫁進去那便是自入虎穴,若是有一天長夜教倒了,那我也得跟着玩完。
我搖頭:“我此生惟願大仇得報。”
“你知道就好。”慈姑說,“你身上背的不止是你阿娘的命,還有整個相國府的命。”
“是。”我低低埋頭,不再說什麼。
慈姑又說:“十日後便是簪花大會,大會舉行十日,你且熟悉着城裡頭的情況,這些日子你随意逛逛,但是晚上一定要回來。”
我點點頭,等慈姑出去後我抓了一塊桂花糕,金枝銀枝同她出去了。
我與金枝和銀枝向來交集少,在長夜教還沒建成時我一直都是一個人居多,所以此刻的寂寞對我算不了什麼。對比有那麼多人,我還是喜歡一個人獨處。
中間這些日子我時常跟着金枝或銀枝出去逛,跟金枝出去能帶回來許多有趣的話本和小玩意兒,跟銀枝出去便隻能抱着一堆零嘴兒往酒樓趕。于是我學聰明了,兩個一起帶走,東西便不會買的太多,這倆丫頭時時會起些争執,但大都是些小打小鬧。
時間是很快的,一晃就到了簪花大會。金枝銀枝都很高興,隻有我不太打得起精神來。為什麼呢,因為淩天啟也要去!
被慈姑拖着,我們進了會場,我遠遠地坐在看台上,老遠就看到我們長夜教的人,左護法風問,右護法重涯。我老遠地沖他們招手,風問朝我微微一笑,重涯朝我點點頭,慈姑捏捏我的腰,示意我不要丢人現眼。
我忍住嗷嗷叫的想法,淡定的坐在觀衆席上喝茶。遠遠地就看見淩天啟坐在我正對面,行雲流水地甩開他那把純白如雪的折扇,引得座下美人驚叫連連。我忍不住對他翻了個白眼,他就有那麼好看嗎?我不理解,我們教主也是個美人,江湖上那麼多美男子,風問和重涯是,長生殿殿主扶蝶、天慈雪山山主連桢、蜀中唐門唐素遮、蓮霄宮宮主白雪歌、少林寺的念純小師傅、無雙城前城主姬無題……他們都是,隻不過他們都沒來罷了,若是他們來了,哪裡還有淩天啟嘚瑟的餘地!?
不過,淩天啟這張臉确實很美,把他阿娘的美貌傳承了個徹底。莫要問我是如何曉得他阿娘很美的,因為現場到處都在說,淩天啟的阿娘是臨東溫氏的嫡女溫見詩。
“那可是淩鏡玄和溫見詩的兒子啊。”
“少年天才果然風度翩翩一表人才。”
“……”
我并不是很想說話,但是我也不能左右旁人不能說話,我無奈的靠在椅子上嗑瓜子。
台下一陣騷動,我忍無可忍,坐起來想找個東西塞住耳朵,就看見淩天啟走下台去,接過官兵手中可以擴音的葫蘆瓢子,大聲說道:“今日,是三年一屆的簪花大會。”
台下爆出熱烈的掌聲。
“我鏡湖山莊,是此次簪花大會的主辦方,諸位英雄若是在任何方面有不大滿意的地方,都可以來找我。”
“此次簪花大會,請到了少林寺的淨空大師和碧落城的三城主江月明作裁判,相信諸位沒有異議。”
“接下來,由我為大家宣讀大會規則……”
我聽得無聊,這種規則慈姑早就在酒樓裡與我說過了,無非就是抽簽上場挑戰,幾百個簽子裡有抽兩個出來對打,随後赢的那個人可以在場下随即選一個上來對打,若是想要中場休息便再由主持人随即抽取簽子換人,輸的便淘汰,赢的便晉級。三天中開設十個分主場,分别比拼,選出分數最靠前的六十四人晉級。第二個三天則晉級十六個人。百裡挑一的概率能奪得魁首。
像這種大會,參與的人是時多時少,這次恰巧碰上人多的時候了。人多嘈雜,我遠遠地看了淩天啟一眼,就看見他被一群人簇擁着走下台,随後一群小厮帶着參賽選手們抽簽選擇練武場,再抽簽選擇對手。
今兒我所在的是簪花大會的主會場,據說已經有幾百年曆史了。
我跟慈姑說:“風問他們也要晉級嗎?”
“他們不用。”
“為何?”
“他們上一屆簪花大會便是魁首,這一屆他們可以挑戰最後的冠軍。”
“還有這樣規定?”
“忘記與你說了。”
慈姑仍是看着風問與重涯,我捏捏她的袖子;“我覺得這裡好悶,能不能讓我出去待會?我們一會酒樓見?”
“那你出去吧,别亂跑。”
我應了她,跑得也飛快,下了看台正準備往街上趕,這個時候賣小食的小販最多,要跑快一點,才能買到最新鮮的蜂蜜酥、桂花糖、荷葉糕……
“憫婳!”
我一哆嗦,腳一頓,随後踩了個空。
我任憑自己往下栽去,閉上眼,等待天塌地陷摔在地上的疼痛。
然而并沒有意料之中的疼痛,我緩緩睜開眼,視線對準淩天啟的雙眼。
他抱着我,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衆人側目的情境下,對我說:“方才叫你,你怎麼激動地跌下來了?”
不,我一點也不激動。
我現在隻想手撕淩天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