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砍掉腿,沒的就是命。”
“那你的孩子呢?”
“我的孩子?”紅姨的眼睛早已濕潤,隻是眼淚還不曾掉下來,方才聽她說了這麼多,我卻忽然發現她的經曆和江湖上傳聞的我的阿娘很是相似。我沒想那麼多,又問了一遍:“那你的孩子呢?”
紅姨的眼淚像珍珠一樣滑了下來,她……會是在做戲嗎?
“我的孩子,”紅姨說,“和你差不多吧,隻是比我預想中的,要差一點。”
我撇撇嘴,什麼叫比預想中的要差一點?
我接着問道:“那你,叫什麼名字?”
紅姨擡手擦掉了眼淚,“你過來,我告訴你。”
我過去了,來到紅姨跟前,把耳朵貼近她的唇邊。淩天啟并未阻止,隻是靜靜地看着我和紅姨。突然,一雙手手扶住了我的腰。我驚愕地看着她一時說不上話來。
下一秒,我發現淩天啟就出現在我的身後,一把打掉紅姨的手。我袖子裡藏得匕首掉下來,淩天啟接住反手拔開鞘遞進我手裡。我離紅姨太近,淩天啟便要把我推向身後,我卻是看見紅姨一掌朝我劈來。
“噗——”
是血……我看着自己滿手的血,再擡起頭來看紅姨。她的咳了很多血出來,胸口也流了很多血,我的匕首插在她的胸口,血源源不斷地從傷口冒出來,滴在我的手上。
插得……那麼深嗎……她……應該活不成了吧……
我一下子跌坐在地上,那股血腥氣卻一直進入我的呼吸。我沒敢把匕首拔出來,應該……很疼吧?我看着紅姨并不驚慌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那笑容不嚴肅、不駭人,卻有一絲欣喜和笑意。我吓得連連向後,卻是看見紅姨無聲地在說什麼。
她在說什麼?
我是……我是什麼?我看不懂,她在是什麼,但是卻看出來,她的名字,是四個字。
我手心一顫,全身卻都在微微發抖。我的頭好疼,可,我看着紅姨,卻像是……
一股冷風吹進來,吹來的卻不是花香……
我的頭仍是很痛,睜開眼時,淩天啟就在我身邊躺着,我搖了搖他,把他搖醒。他睜了眼,卻是揉了揉眼睛對我說:“婳兒,大半夜的怎麼了?”
我摸了摸頭,卻并沒有發現我頭上的傷,我這是……又回到夢裡了嗎?
夢裡什麼都有,這句話果然是不假的。我說了聲“沒事”,淩天啟便又躺下來睡覺了。我躺在床上,腦子裡卻全是紅姨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和她的笑容,可是在這裡,卻全都沒有了。我忽然想,要是能永久留在這裡就好了,可是,那引渡我來到夢中的香味,到底是什麼?為什麼又隻有我能入夢來?
還有,紅姨說的那四個字到底是什麼?納蘭、獨孤、東方、上官四大家,納蘭和獨孤同于那場政變中被鏟除。那麼……紅姨姓獨孤?可是我讀遍話本子,也沒有聽說過獨孤家有一個出來亂跑的女兒啊。
也罷,想想也是想想。
明日醒來了,便去見見阿娘。
我起得很早,淩天啟也是。我在他喝粥的時候說:“我能回去見見阿娘嗎?”
他卻訝異地擡起頭來:“我們在王府住了三天,前天剛回來便又要去?”
我能理解……才回來又去,委實頻繁了些。但我剛想向他提出拒絕,淩天啟卻說:“我明日再向王府遞拜帖,五日之後再去,否則旁人會以為我們和王府在密謀什麼不可描述的大事。”
我點點頭。淩天啟給我夾了半塊腐乳。
我平時喝粥的時候不大挑食,也是挺喜歡腐乳的,淩天啟他果然懂我的喜好。于是我三下五除二把混着腐乳的粥喝完了。擦了擦嘴,卻是看見淩天啟異樣的眼光看着我。
“怎麼了?”
“你平時不是不愛吃這些的嗎?”
我撇撇嘴:“你夾都夾給我了,我總不能浪費吧?”
“可是,”淩天啟眯了眯眼,“你不是甯願浪費也不吃不喜歡的東西嗎?郡主妹妹?”
我搖了搖頭,“人總有會變的時候,沒有那個能例外的。”
淩天啟站了起來,走到我身後輕輕抱住我:“可是我不會,我會永遠喜歡你。”
我信。
“婳兒是我的的小公主,雖然位分隻是個郡主吧……但配我郢國公絕對算是下嫁了啊……”
我拍拍他的手:“别鬧。”
淩天啟卻在我的身前蹲下:“婳兒,我會護着你一生一世的,你信嗎?”
我看着他的眼睛,裡面卻像是裝滿了萬千星辰,我要鄭重地回答他:“我會,因為我也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