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朋友就是應該這麼用。不知道長曉那邊有沒有在打噴嚏。
士兵頭領明顯有些動搖了。他雖然不知道長曉是誰,也尚未聽說過文落詩的名号,但他直覺告訴他,這兩個人不是來攪局的,而是來幫他們破局的。
文落詩見他還在猶豫,實在受不了了,深吸一口氣:“我把我本命法器押在你這裡,總行了吧?”
士兵大驚:“不至于不至于,姑娘若是能替我等去尋人,那自然是最好。我給姑娘開門。但是日月城外面亂,姑娘應該聽說過以前這裡的事情,一定多加保重。”
文落詩差點翻白眼。她又不是奉旨來打兇獸的,她隻是出去找個人而已。
城門隻開了一道小縫,夠文落詩這個看起來很瘦的姑娘出去。走之前,文落詩猶豫了半晌,還是把歲寒筆喚出,往士兵手裡一塞,無視他目眦欲裂的神情,告訴他,自己回城的時候再取。
反正她基本上能猜到司夜在哪裡。那個地方,跟危險二字,八杆子打不着的關系,就算遇到什麼事,也用不着使出法器。幹脆押在這裡,讓他放心好了。
她出城之時,方才被派出去尋人的兩個士兵灰頭土臉地返回,一看就是沒尋到人。文落詩大手一揮,說交給她,不用擔心。
話雖是這麼說着,她卻實打實找了整整大半天時間,才找到在一片蘆葦叢中找到司夜。司夜真不愧叫司夜,文落詩費盡千辛萬苦看到她的時候,确實快要入夜了。
眼前的姑娘穿着一襲淡綠色的衣裙,未施粉黛,頭頂兩側分别紮着翠綠色的發帶,整個人看上去輕輕柔柔的。
特别是,她此刻躺在湖中心一片巨大的王蓮之上,四仰八叉,眼神空洞地看着天。不斷有淚水劃過臉龐側面,她也不擦,任由眼淚一滴一滴打濕身下的王蓮。
頹廢之至。
似乎是察覺到有人來了,她略微仰起頭,在模糊的視線中看到一個淡藍色的身影,然後慢悠悠搖搖頭,重新躺好。
“我說,全世界最漂亮最有才華的司姑娘,怎麼一個人躺在湖上啊?”
天色不早,湖邊的蘆葦叢蕩起微風,夏夜清涼,風卻是熱乎乎的,吹得人昏昏欲睡。月亮還沒升起,文落詩一路足尖點水,踏着湖面泛起的微波,任風輕吹起自己的衣裙,飛到司夜面前,宛如踏月華攜流光而來。
司夜不願意起來,依舊看着天空,隻是張開一點嘴,輕輕問了句:“你怎麼找到我的?”
文落詩來到她身邊,見那片王蓮太大,足夠躺下兩個人,便毫不猶豫踏了上去,同時斜她一眼,涼飕飕道:“從你逃出城到現在,我一直在找你,生怕你出事,謝天謝地終于找到了,你别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隻知道在這裡躺着。”
文落詩知道司夜怕是遇上事情,傷心透頂,才會如此頹廢,如同被折斷的蘆葦枝,所以也不想一上來就抱怨或者對她說重話。但是現在好不容易找到她,自然要把她從低落中拉回來。這是文落詩來找她的意義。
司夜一下子坐起來,顧不上抹掉臉上的淚珠,急忙道:“你别過來,王蓮再結實也承受不了兩個人的重量,等會它碎掉,咱倆全掉湖裡了。”
文落詩滿臉寫着不理解,指尖一擡,幾道星星點點的光飛至王蓮下方,将王蓮穩穩當當固定在水面上。
“這回如履平地了,你該放心了吧?”
司夜愣愣地看了半天,好像魂魄忽然回來了,感歎道:“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呢?”
這要是平常,文落詩看她這副不争氣的樣子,得可了勁地說風涼話,但此刻知道她心情不好,便壓下心裡那股恨鐵不成鋼的怨氣。
“你是不是最近看凡間的話本看多了?”
司夜懵懵懂懂睜大眼睛:“你怎麼猜到的?”
文落詩這回真無語了,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身下坐着的王蓮,一個字都懶得說了。
還能怎麼猜到的,這也太明顯了,連王蓮會碎這種小事都害怕,必然是早就忘了自己身懷法術這事了呗。
司夜怔了怔,才喃喃道:“對啊,我怎麼給忘了呢?”
剛說完,就覺得腦殼一痛。
文落詩在她腦殼上使勁一拍:“回神了!你不要每天傻乎乎的,活得真跟個凡人似的,遇到點事就害怕。跟我說說怎麼回事。我不來,你就一直在湖裡藏着漂着,哭到眼淚流幹啊?”
“流不幹。而且我選這麼個地方,就是為了不讓人找到我。”
文落詩挑眉,故意激她:“行,那我走了,不管你了啊。”
她正欲起身,被司夜一把拉住,重新一屁股坐在王蓮上。蓮葉四周的水面被振出層層漣漪。
文落詩瞪着司夜,司夜靜靜看着文落詩,誰也沒說話。
最後,還是司夜先開了口:“城裡追我那些人,我回去一一道歉。我自顧自跑出來,讓他們擔心我,是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