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大家屬院的小閣樓。
有兩年又五個月,景澄沒再來過這。
但令景澄無比欣喜的是,它和自己記憶裡沒什麼不同。
她赤着腳,踩在油潤的木地闆上。地闆沒有特地做隔音,發出了咚咚的聲響。
景澄忍不住新奇地踮了下,下一秒頭就撞上傾斜的天花闆。
她吃痛地蹲了下來,啊,這兩年她長高了5公分,高中那會兒是不會這樣的,隻有賀明霁需要時不時地弓下腰。
不知道為什麼,身體覺得有點累,就像和人打過一架。景澄循着記憶,快速找到了一角的小床。
閣樓本身不大,所以床寬僅有1.2米,但景澄從來到家屬院的第一天起,就很喜歡待在這。
一個獨立于客廳、卧室之外的空間,能給初來宜澤的她安全感。畢竟誰都有過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笨蛋年代。
她躺在小床上,上半身都陷落在柔軟蓬松的被子裡。被子有她常用的沐浴露的甜味,還有一縷熟悉又好聞的木質香。
說到笨蛋,賀明霁也會有莫名其妙的青春期嗎?可是他好像一開始就緻力于做一個全面發展的好哥哥了……
景澄在被子裡倦怠地半阖起眼睛。
透過閣樓的天窗,能看到天空湛藍的一角。院子的白花泡桐枝葉疏密,金燦燦的陽光落了進來,漫過木地闆和小床,照在她柔軟攤平的小腹上。
太陽把被子裡的香味也熏烤開了,暖洋洋的,非常舒服……
就是溫度越來越高……
景澄猛地睜大眼睛,急哄哄地從床上跳下來。
小腹那有一團太陽,越來越大,越來越熱。
她急得滿頭是汗,拿手去推,用力去抓,卻怎麼也拿不走太陽。
門忽然開了,一陣風吹了進來,景澄哭喪着臉:“哥哥!”
“有這麼熱嗎,我在一樓就聽到了你跺腳的聲音。”賀明霁語氣輕淡。
景澄一怔,怎麼是好幾年前,才二十歲的賀明霁?
時光倒流?她沒有記住這一年的樂-透号碼!
身形高峻的青年朝她走了過來,一張潤秀又冷淡的臉上沒什麼表情,眼尾懶散地耷着,棉質白T,渾是年少的青澀。
緊接着,冰涼的包裝袋貼到了她的臉頰上。
景澄愣愣地想,就算她後來又長高了,可還是比這會兒的賀明霁要矮。
擡起臉,額頭隻夠得到他的下巴。
賀明霁低頭,形狀漂亮的嘴唇掀起點弧度,露出過分的笑:“你身上起火了,妹妹。”
景澄後知後覺繼續崩潰:“你知道就好!所以拿着根雪糕上來有什麼用啊!快幫我把太陽拿走!”
小腹那燒得越來越燙,簡直要把她給融化掉了,
“你覺得家裡除了你還有誰愛吃這種高糖高熱的食物嗎。”她高貴冷豔的哥哥不笑了,面無表情地抓住她,把雪糕粗暴地塞進了她的嘴巴,撐起鼓如倉鼠的面頰弧度,“有沒有用,吃下去就知道了。”
……
口腔裡又冰又滿,不受控制地溢出水來,含也含不住,都怪賀明霁,為什麼不給她滅火……意識沉沉墜去時,景澄已經暴躁到滿地打滾了,但無濟于事——
而賀明霁則相當熟練地握住了她的小腿。
“醒了?”賀明霁見她一臉迷蒙,眼中蘊出笑來。
景澄還有點在狀況外,大腦變成了梵高畫,畫裡融化了的月亮太陽泳池閣樓,還有個年紀和她一樣的賀明霁。
她漸漸意識到是做夢了,自己還在酒店。
身上蓋着薄毯,隻是堆疊到了小腹處。腿則光在空氣裡,畏涼貪暖似的貼着賀明霁的腰。
他換了新的襯衫,領口半敞開,眉眼裡都是早晨的神清氣爽。
——如果能忽略他脖子上變深的紅痕的話。
景澄掙了下,被賀明霁按住:“别亂動,在給你塗藥。”
景澄把毯子又往肚子上拽了點。
微微紅中的肌膚還在發燙,随着冰涼的膏體清晰地融化,景澄霎時間從夢裡回過味來。
昨天晚上,她和賀明霁又吵又駕,最後自己于大怒之下,讓老賀家唯一的道德标兵也勃然了下。
真的全都碎了,他們之間的關系,她和賀明霁淺薄的紐帶。
但被她強制成為共犯的同謀神情平靜,好似昨夜糕-潮裡的沒有他,這會兒他還是那個關心妹妹的兄長。
賀明霁垂着眼睛,微擡起手掌,将藥細緻地推進去、揉開。
景澄壓抑着呼吸,腳趾尖卻不受控制地蜷縮起來。
賀明霁目光微動,力道還是重嗎?他分出無名指,輕揉破開的皮膚邊緣:“很快就好。”
景澄意識完全回籠,又羞又怒,爪子揮了起來:“我可以自己來。”
“你的腰彎着可能會痛。”賀明霁身子往前傾了些,讓她不能再亂動。轉而聲音低淡道,“實習什麼時候找的?”
景澄緊抿嘴唇:“三天前。”
“是宜大動科院的實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