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以為你不會回來了。”
曲着腿坐在房頂,看五條悟也要坐,清泉葉扯下外套要幫他墊着。
五條悟攔下,打開無下限,沒沾什麼灰。
但外套也沒重新穿上,隻松松搭在肩頭,胳膊撐在曲起的膝蓋,清泉葉側過頭看他:
“怎麼垮着張臉,你心情不好?”
“那邊無聊死喽……”
拉長聲音,五條悟仰頭看天,這還是他第一次擡頭看五條家的天空。
和高專的沒什麼不同,因為是冬天,看着比夏天的要稀疏不少。
他問:
“我不回來你就在這坐一晚上?”
這話裡多少帶些慶幸和期待的意味,清泉葉古怪回頭看他一眼,像是在确定他的情緒狀态,看他表情沒有什麼異樣,才放松開口:
“快十二點了,我想在外面看看。”
“……所以原來不是等老子。”五條悟破防。
“也有在等你,但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回來呀。”清泉葉哭笑不得,看他這麼坦率,那點不自然也随之散去了:“我不能騙你啊。”
“你可以來找我,我告訴你了吧,五條家的那些個屋子。”
五條悟幹脆躺了下去,聲音含含糊糊:
“你騙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聽清這句話,清泉葉有些驚訝:“我真騙你你又不高興。”
“你怎麼知道我不高興。”五條悟開始無理取鬧了。
清泉葉決定騙他一下:“那我就是在專程等你一起跨年,高興嗎?”
五條悟又不說話了,盯着天空,也不眨眼睛。
暗自搖了搖頭,清泉葉跟着一起躺在房頂,還是覺得不舒服,把外套疊了疊墊在腦後。
“五條家是你的家,那是你們家的場合,你的主場,我不合适去的。”
他解釋道:
“當然,我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如果沒人看到我說不定就去了,但你在那呢。”
“我又不介意。”
“好吧,下次我會去的。”清泉葉放棄了。
“我知道,你這句是在騙我。”五條悟反而笑了一聲:“真不知道你在計較什麼,沒人看到的狀态不是很自由嗎?”
“自由又不是毫無約束,我珍惜和你的關系,所以更不能這麼做。更何況我再怎麼樣也不是五條家的人,我坐的位置、我處的角度都和你不一樣,如果讓你覺得不舒服,不是反而會傷害到這段關系麼?”
清泉葉試圖反駁,反駁反駁着,他又失笑:
“我攤牌,我就是那種老古闆,你就當聽到一些亂七八糟的陳詞濫調,都忘了吧。”
“你這人真沒意思。”
瞥了他一眼,少年吐槽道:
“顧及太多,和爛橘子一樣,你不能什麼事都面面俱到,簡單的事也會變得超複雜。”
“對不起啦。”
個人的經曆不同,時間是靈魂上的鎖鍊,青年不想辯駁什麼,隻是笑着道歉:
“我會努力讓你覺得舒服一點的。”
但能說出這樣的話,不就代表着清泉葉還在顧忌、還在妥協嗎?
“……算了,又不是你的錯。”五條悟嘀咕着:“你以前也是這樣的性格?我怎麼覺得不是呢?”
“……這個嘛……”
清泉葉默然,他歎息道:
“誰讓那是以前呢。”
說出這句話的人不打算多談,但問出這個問題的人卻突然陷入了思緒中。
五條悟想,他應該是見過清泉葉年輕的樣子的。
那零碎的混亂的‘未來’片段中,和他年紀差不多的青年纖細又單薄,完全沒有當下圓滑的樣子,居然當面質疑他别有居心,又對他反抗——那反抗再無力不過了,絕對是無效反抗。
成年的他隻會不留痕迹的拒絕,用幹脆利落的強大将一切摒棄,哪怕是無法戰勝的存在,也不會讓他方寸大失。
雖然令他失去淡然的根本原因是他想要逃離‘五條悟’的意願,這令五條悟有些氣悶,但他卻突然想到别的東西。
如果清泉葉曾經也曾沒有顧及、冒冒失失,那他是經曆了什麼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想到這,他更氣悶了。
實在難以理解,清泉葉這樣的家夥,難道不是一直讓人吃虧嗎?
他也會吃虧嗎?
難道清泉葉現在的樣子是别人坑出來的?那他真的要生氣了。
“真沒用!”想着,五條悟突然踹了一腳清泉葉的鞋子。
清泉葉茫然看了看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什麼?”
“嘁,你吃飯了嗎?”
不打算多提,五條悟坐起身,順帶把清泉葉拉起來,拎起他的外套拍拍打打:
“已經過十二點喽,你要吃什麼?”
“……這個時間五條家還供飯?”
似乎覺得他的話很好笑似的,五條悟一仰頭,指了指自己,恃寵而驕的狂妄:
“我說有就有,你當我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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