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會兒不會還有什麼男嘉賓過來給情人送點心吧?
說起來,今日風波,關君甯雖面上不顯,但定然傷了心。談令儀小心看了她一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都怪那個安王!
就這麼坐立難安地撐到黃昏時分,談令儀動着僵掉的後背,等談令仁跟人聊完後一道回去。
心中正在慶幸沒男人過來,許硯川便繞過屏風向她們這兒走來。談令儀往邊上走了兩步,借談令仁隔開他的視線,聽他走過來同關君甯小心翼翼道:“阿甯,我送你回去?”
“不必,我自己坐關家的馬車回去。”關君甯淡淡打斷他。
“阿甯,你聽我……”
許硯川說着,聲音弱了下來。
瞧他現今這幅無法辯駁的樣子,關君甯苦笑一聲,推開他,兀自離去。
回去的馬車上,談令仁心情很好的樣子,拉着談令儀八卦了好多京中事。
一路走一路聊回了府,談令儀同談令仁分開後,又想起談慕珩來。
這些時日被陶娘她們看得緊,她沒空閑去找他,也不知道琴修好了沒,二姊有沒有派人去修繕他那院子。
她剛想去談慕珩那兒看看,便瞧見談令倩身邊的婢女錦扇向她走來。
錦扇立在她面前,行禮道:“五姑娘,二姑娘有請。”
她直覺是談慕珩的事,去了談令倩那兒,果真如此。
“五妹,這些時日我分出一些銀錢來,準備禀明父親後為六弟修繕院落。今日下午去父親那兒想說這件事,瞧見六弟正被父親訓斥,修院子的事,得等父親消了氣再提。”
談令倩這會兒正在做香丸,一邊說話一邊往磨好的香材裡添蜂蜜。話音落下,最後一滴蜂蜜滴盡,她用小匙攪着,方擡眼看談令儀:“你現今也莫要去父親那裡為六弟求情,他如今正在氣頭上呢!”
“他怎就得罪了父親?”談令儀不安道。
“好似是去修他生母留下的琴,拿着修好的琴歸府時被父親碰見,六弟說了幾句不中聽的話,惹惱了父親……”
談令儀的眉頭越蹙越緊。
那般怯弱的男孩兒說話能有多不中聽?分明是談昭橫看豎看他不順眼,有意刁難罷了。
談令儀心中不忍道:“平素六弟在府中便經常被父親訓斥嗎?”
“也沒有經常,”談令倩攪動的手一頓,偏頭思索一番,“他整日就待在自己那小院子裡很少出來,我甚至都想不起來他的樣子。父親碰不見他,也不會去主動找他不痛快。今日着實是不巧了。”
“……那能分一個新院子給他住嗎?收拾院子之類的事,我院裡能出人。”談令儀問道。
“隻怕難,”談令倩歎道,“且換院子的事也要報給父親的。我雖有掌家之權,但也不能事事随心所欲。”
“好罷,”談令儀無心為難她,問道,“現今他還在父親那裡挨訓嗎?”
“不太清楚。”
談令儀抿唇道:“修繕院子的大事須得報給父親,那日後讓膳房多做一份飯菜送予六弟院裡,可還行?”
“這倒沒問題,不過府上用度有記錄,送去他那裡的飯菜不能達到主子所用的……”
“那便從我院裡分出一葷一素給他吧,我吃不完,也是浪費。”
談令倩愣怔,看着談令儀,良久才道:“五妹,我知你顧念手足之情,但有一件事,我還得提醒你。你初回府,不知高門望族中的親緣并非農莊田家一般血脈相連便是一家。這府中,父不是父,子不是子,你我也并非如你所想一般在府中十分自由。今日挪些吃食給他,父親不會管,日後還是少為他從父親那讨什麼恩典吧。”
談令儀到談慕珩院門口都還在思索談令倩的話。
談令倩看得當真通透,談令儀的确是想日後給談慕珩謀一份前程。她想,即便他是女奴所生,再怎麼樣,也是談昭的親生子,可今日談令倩的一席話,倒讓她的打算有幾分遲疑了。
她不确定她一味地為他好,是不是在把他送上死路。
她正走着神,從破爛的、虛虛掩上的門裡走出來一道人影,他穿着她贈的雨絲錦,後背卻隐隐透出血迹。
見到她,談慕珩一愣,虛弱道:“阿姊。”
談令儀上前道:“你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談慕珩放下手,目光閃爍,局促地扯着外袍向後看,瞧見滲出的血色,頹然道:“……怎麼把新衣服弄髒了。”
“父親打你了?”談令儀見他躲着不給她看,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道,“你這傷都沒包紮好,趕緊回去,我去找人給你上藥。”
“不必了阿姊,我……我出去找個大夫随意包一下便好,千萬不要驚動府中人。”
“你一個人出府找大夫要走多遠,你這傷能撐住嗎?”談令儀扳過他的肩膀把他往院子裡推,“我給你上藥。”
“阿姊。”他低呼道。
她感覺掌下的談慕珩身子僵了一下,擰眉道:“怎麼了?”
“男女授受不親……”
“可我是你阿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