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她一早就接受的教育告訴她,無論輸赢,姿态好看才是萬分重要的。
因為她是大夏長公主,她是皇權上點綴的明珠,她是本朝萬人之上的貴族。
而她結識的人也大多與她一樣,生來不缺什麼。因此永遠不慌不忙,永遠姿态好看,永遠不需要激烈的争取就擁有了一切。
在她遇到詹信之前,沒有一個人和他一樣。
黎元儀的心“砰砰”直跳,她想,也許她可以開始新的一段人生。她也可以像他一樣,為自己所渴求的用盡力氣去争取,她也可以姿态不好看地付出努力直到成功......
黎元儀望着詹信,有些動容地坦言道:“驸馬,你讓我很是欽佩。”
幾乎就在一呼一吸之間,詹信的臉漲得通紅。
“殿下過獎了,臣...慚愧。”
黎元儀靜默片刻,突然上前一步,她擡眸溫聲道:“詹信,從今往後或許總有人會暗中诋毀你,有的甚至放肆到敢當面嘲諷你。我真心希望,你在面對任何人的評判時,都能堅定地明白自己的價值。
人的出身并不代表一切,重要的是你選擇怎樣對待自己。
你的心志絕非常人能有,所以,在所有人之前,你都要更相信你自己。”
“殿下,臣相信。”
詹信的聲音變得有些緩慢,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氣,才說出接下裡的話,“隻要是殿下所言,臣無條件相信,無條件照做。”
黎元儀聞言愣了愣,其實她倒沒有這層意思。
她說這番話的初衷也是想到方才花園裡的事,這樣的事或許日後詹信還會不斷遇到。她希望他不要被别人的閑言碎語影響,隻管堂堂正正、坦坦蕩蕩地去相信自己,去做自己。
他卻說什麼會無條件相信她,照做的話...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明白她的意思......
這時,雨蓮一路小跑着尋來,她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到他們跟前還差點絆腳平地摔一跤,吓得黎元儀立刻抓住她的手腕。
“殿下。”雨蓮深吸一口氣,“不好了,那個......”
她話音一頓,下意識偏頭看向一旁的詹信,又看看黎元儀。
詹信默不作聲地轉過頭,正要往後退幾步。
黎元儀知道雨蓮什麼意思,“無妨,驸馬是自己人,你說,什麼事兒?”
雨蓮呼出一口氣,才又開口道:“那個崔女官,她又坐着車登門了,還帶了好幾個包袱的行李,看樣子是要長住下。”
黎元儀聞言,秀氣的眉毛也不自禁扭在一塊兒,實在是昨而個新婚之夜被聽房惹出的芥蒂。如今一聽崔女官這三個字,她都感覺不太好。
收拾包袱行李來常住又是什麼意思?
一個女官,還是母後宮裡的,眼下母後稱病連她和驸馬的請安都免了,這崔女官不在壽福宮裡好生侍疾,這個節骨眼出宮跑公主府來是怎麼個意思?
新婚夜尚且能忍一晚,可若是府裡長了這麼一雙眼睛天天盯着,那日子過得恐怕還不如那些個關在獄中的犯人來得松快。
更何況,公主府是她的地盤,崔女官要住進府裡,還得她先點頭答允才行!
“雨蓮,走,随我一道去瞧瞧這崔女官。”
黎元儀蹙眉,她倒要看看這崔女官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往前走了幾步,詹信卻也跟了上來,“殿下,容臣也一道去吧。”
黎元儀有些迷惑地轉頭,剛想拒絕,就撞見詹信關切的神情。
難道他還怕她過去會被那崔女官欺負不成???
黎元儀差點沒憋住要笑出來,收回方才就要脫口而出的拒絕,點了頭。
也罷,他想跟着一起就一起罷。驸馬一道去,崔女官就算是犯渾也得看着點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