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争瀾“噗嗤”一聲笑出來,指着賀同殊笑道,“他呀?自己能好好騎到目的地就不錯了,您老還是過一陣再指望他吧。”
這下賀同殊一張面皮簡直從頭紅到腳後跟,灰溜溜地躲到隊伍後面去。
據蒼池後來回憶,這小子是從這天開始,第一次主動來向他請教功夫,不過都是後話了。
——
去往隕星原的路途,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
鐘璧城賀家村,在梧國北邊,可跨過國界直接到達陵國。
為了避免和陵國勢力迎面碰上,段争瀾等人選擇先在梧國境内往西行數十裡,再直接跨入隕星原地界。
誰也沒想到,就是這一次改道,會引出隕星原上一段血雨腥風。
“前面那是什麼?”一路風餐露宿,終于抵達隕星原。
段争瀾勒轉馬頭,一面安撫還在亢奮狀态的斷崖,一面下令全隊停駐休整。
她擡擡下巴,示意蒼池等人,往前面那棵歪脖子樹上看。
那裡似乎倒吊着幾塊布袋,在黃昏暗沉的天色裡更顯詭異。
殘陽如血,就這麼映襯着那橫七豎八的東西——
“我去看看!”溫卓然自告奮勇,這一路基本都是這麼個分工:蒼池反正是一步都不願意離開瀾君的,賀同殊的功夫又不如她,溫卓然便成了探路先鋒。
“這是……人啊!”溫卓然小跑着到了樹下,距離不遠,衆人能聽見她高聲的提醒。
後面墜着的村民隊伍中,出現了小小的騷亂。
當然,路途中的樹上吊着人,無論如何也是一件有些恐怖的事。
“幾個?”段争瀾擡手,掌心朝下,向下壓了幾次。
衆人霎時間便安靜下來,靜聽她的指示。
段争瀾明顯感覺到斷崖自從接近這裡,便有些情緒不定,前蹄不停地點地。
這是怎麼了?
“嗯,應該是兩個。”溫卓然将劍鞘在那兩片“布袋”上,拍了一拍,确認道,“不知是死是活,但四肢完整。”
說話間,段争瀾已經策馬朝她奔來,招呼蒼池道:“把他們放下來看看。”
段争瀾縱身躍下馬,眼見着斷崖湊向其中一具軀體。
這兩名被挂在樹上的人都是男子,也都是二十出頭,不知招惹了什麼人。
段争瀾對自己坐騎拱着的那人有些眼熟,聯想斷崖不平常的反應,她很容易就想到那個玉骰子被搶的夜晚。
這就是那個入室小賊?
段争瀾抱臂觀望,她身旁的幾人不用吩咐,就主動上手,把這兩位可憐的“路人”上上下下翻了個遍。
“沒有東西。”溫卓然頗為遺憾地搖搖頭,“看起來是被搶得兜比臉幹淨,然後才扔到這裡的。”
“隕星原最近鬧盜匪嗎?”段争瀾問她,這裡隻有她原本的目的地便是隕星原,可能熟悉情況一些。
“呃……我也不清楚。”溫卓然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她是奉父親遺願來找人的,對隕星原的時事可不算了解。
要說這行人裡最熟悉隕星原局勢的,可能要屬終日幻想自己踏出國界、行俠天下的賀同殊了。
“我知道!隕星原雖稱六國之一,但是部落林立,有個‘百帳之盟’,尊實力最強的赫連部為尊。”
賀同殊滿臉向往地娓娓道來:“我兒時還以為,咱們村的‘賀’姓與‘赫連’有點關系呢!”
這話一出口,賀同殊就挨了長輩的一記拍頭,身為梧國子民,雖然出了國界,這麼說還是稍微有點大逆不道。
“哎呀,我不說了還不行嘛!”賀同殊甩甩腦袋,繼續朝着段争瀾說道,“前些年赫連部的老可汗退位,把位置傳給幼子,這新可汗的大哥就不樂意了,内部鬥起來了呗。”
“這與這裡出現兩個生死不明的人,有什麼關系?”蒼池忍不住開口問道。
“這地盤本來就亂,現在連最大的部落内部都内讧,可不就沒人管。”賀同殊聳聳肩。
“沒人管,就會起亂子。”段争瀾接着他的話補充道,“看來,此行需要倍加小心。”
她扭頭望向那地上并排躺着的兩個人,不知道挂在這裡多久了,風吹日曬,面上都是一片黎黑,看不清五官。
“等醒了問問吧。開飯去。”
段争瀾如同趕小狗用餐一般,讓圍住自己的溫卓然和賀同殊各自散開,囑咐他們多吃點。
又招呼了幾個村民,取來清水,對地上兩人的面部稍作擦拭。
等他們的真面目顯現,段争瀾能确定的有兩件事。
一,這其中一人就是搶她玉骰子的,現在身上一窮二白,估計搶了她的之後,又被下家再搶了。
這叫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二,另一人高鼻深目,膚色更深,應當是隕星原的原住民。
“這個捆起來;那個好好喂水,早點養醒。”
段争瀾下了最終指令,賀同殊卻止不住地拿餘光掃她,直盯得她不耐煩,開口問:“怎麼了?”
“瀾君,你會根據相貌來給部下分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