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元曠接過她手中的銀色劍穗,很是寶貝地端詳了一番。
“你挂在佩劍上邊,肯定好看。”段争瀾昂起腦袋,對自己最終的成品非常滿意。
不說本身做工經曆了多次疊代,就拿陳元曠那道麻婆豆腐來比,也是自己遙遙領先好吧。
“嗯。”陳元曠在她昂起的臉蛋上點了一下,“阿瀾的手比我巧多了。”
“你先别走……那個,我還有别的話要跟你說。”陳元曠打算轉身去更衣,被段争瀾勾住了衣襟。
他今日回府急了些,未換下朝服便趕着過來看她一眼,本以為夫人還在睡夢中,哪裡料得到這一出。
“從前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夢想一統天下?”
段争瀾約莫是被方才的動作晃得暈了,自己都覺得說出口的話有些口不擇言。
陳元曠僵了一瞬,神色莫名。
“阿瀾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那就是有?”段争瀾抓住重點,她沒想到從前的自己,這種話都能跟陳元曠透露。
一個敢說,一個敢聽——說了也沒滅口,聽了也沒告發,隻能說感情甚笃了。
“這個夢想,我做得怎麼樣?”段争瀾期待地問,幾乎沒有什麼掩飾。
陳元曠半開玩笑地回:“已經打下半壁江山,實現隻是時間問題。”
她本來還有些緊張的,一聽這回答,有些失望。
這種語氣這種内容,肯定不是真的嘛!真要是打下半壁江山,她怎麼會在他後院裡呢?
“等我想起來了,一定帶着你吃香喝辣。”
段争瀾隻當這是兩人之間的消遣,心頭大石放下,随意順着話頭補了一句,“我當王上呢,你就是王夫。”
呃,聽着好像有點不吉利。
不過陳元曠看着倒是挺開心的。
——
在段争瀾面色為難地跟着陳元曠炸了幾次廚房之後,太師終于認輸,采納了早先夫人的建議。
出門買酒樓的現成品。
段争瀾在府裡實在無聊,特意喊來小函,在屋裡密謀。
“你換我的衣裳,在這裡待一下午。”段争瀾眉飛色舞,她實在太想逃出丁鹽的視線,在府中好好探索一番。
“領主,這這這……”小函慌裡慌張,雙手絞在一起。
“沒事的,就算被發現了,我替你說話。”段争瀾伸出五根手指,“五套話本子,虹都最新的版本,雁書剛剛偷換來的,怎麼樣?”
小函哆哆嗦嗦、義勇無比地——點了點頭,“成交!”
另一邊,魏榮跟在陳元曠身後,忙着記大人所需的席面。
是的,雖然陳元曠對夫人說的隻是“買幾個小菜”,但看太師目前這個架勢,已經能算得上席面了。
什麼丹椒燴鯉、胡炮羊肚、五辛盤之類,看一眼就要下淚的辣菜。
記在賬上,稍後讓酒樓的直接送到府門口。
至于為什麼不是“府中”,很簡單,目前太師府被人為斷開了與外界的聯系。
魏榮目送着陳元曠擺了擺手,轉身上了另一家茶樓的雅間。
年過半百的管家,眼觀鼻鼻觀心。
大人自有要務在身,打下手的生存之道就是:不該問的不要問。
……
“這藥有什麼妨害?”陳元曠撚起眼前深棕色的藥包,冷冷問道。
“隻是讓人忘事,于身體無礙。”
“不過,須得注意用量……一月之内不可超過一兩,否則有可能精神錯亂。”
陳元曠擡眼斜睨,“具體是怎麼個錯亂法?”
“可能将烏有之事說成現實,或者把真事當作夢境。這種藥少有人用,總之就是傷頭腦心神。”
“另外,時間長了,藥效不增,但藥毒堆積,也有可能出現相應情況。”
陳元曠微微眯起眼,抓着藥包的指節用力泛白。
他回想起天上的雲跌進自己懷裡的樣子。凡人既無神力,怎麼可能鎖住流雲呢?
但他還是妄想試上一試。
……
“哇啊!”
段争瀾向後倒退幾步,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她看到了什麼?
這間隐蔽的小柴房,怎麼裡面好像有人影在角落?!
段争瀾逼着自己深呼吸了幾次,才敢再次探出頭,扒住小小的木窗。
她在窗上敲了幾下,兩下長,三下短,一下長。
角落裡的人形輪廓動了動。
段争瀾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忍住恐懼,拿出偷偷帶出來的匕首,“哐”地一下砸開窗。
周圍驚飛了幾隻雀鳥,寂靜了好一會兒。
段争瀾确定沒有旁人在這塊區域,繼續下一步動作。
她站在較高的窗口邊,将一張信紙折成飛镖形狀,投了進去。
“瀾君……瀾君?”
有人在喊她。
段争瀾的心砰砰跳着,差點沒有蹦出胸膛。
好熟悉的聲音……
她什麼時候聽過來着?
不僅僅是那日在遠道客棧門口,還有更早的記憶。
段争瀾站立不穩,痛苦地抱着頭蹲下。
柴房裡的人沙啞喊着,努力用指尖去夠那片紙條。
“領主怎麼還不回來……”
小函在屋裡“睡”得一手冷汗,捏緊衣角,瑟瑟發抖。
雁書剛剛跑來通風報信,菜色已經進府,魏榮指揮着他們擺盤。
那就意味着陳元曠馬上也要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