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犯法,你是我的夫君,你殺了他,我的夫君就成了人犯,為何不幹我事?”
霍長卿聞言冷笑,“你還知道我是你的夫君,那你還敢來這裡尋歡作樂!”
“夫君能三妻四妾,我不過是來這裡聽曲,為何不能?”
“那是你給我納的妾!”
“那也是你親自睡的女人!”
長卿被一口氣噎住了,“我沒碰過她!”
阿嬌也愣了愣,然後反應過來,“你說沒有便沒有吧,我也不是那善妒之人,隻是你總該講些公平,氣勢洶洶過來,叫人瞧見沒有的事也成了有了。”
長卿念着她那句他睡的女人,覺得阿嬌其實并不太賢惠,她也吃醋,而且還吃得隐晦而深。不過他很高興,眼下冷靜下來,自知理虧,便放軟了聲音去拉她。
“我買了紅豆酥,咱們一道回去。”
阿嬌點點頭,臨出門時卻往吓得瑟瑟發抖的媽媽那去了。
長卿拉住她,“還做什麼?”
“吃了飯不付錢?你是都尉也是沒有吃霸王餐的道理。”
長卿笑着松了手。
阿嬌從懷裡拿出一張銀票,媽媽又找了幾兩銀子給她,阿嬌說,“不用找了,他我帶走了。”
“帶……帶走?”
媽媽整個人呆滞了,她沒反應過來阿嬌的意思,這小将軍都差點劈了她這館閣,她還想把人帶回家去?
“您要不再考慮……”
“你不收錢明日這裡也會倒閉。”阿嬌威脅之意明顯。
媽媽想了想,那小将軍上去的時候臉色陰沉的吓人,而這貴人完好無損地走下來,兩個人和和美美的,約摸不是夫妻?伸頭縮頭都是一刀,她還是收下了錢。
長卿将馬車裡面鋪好褥子,準備下車牽阿嬌上馬,忽而面色一變,冷冷盯着她身後那個少年。
他接收到長卿的目光,低下了頭去,阿嬌已笑着走了過來。
長卿見她還笑,越發生怒,“你要将他帶回家?”
“他是個可憐孩子,與其在那裡待着,不如回家給你我吹個曲唱個歌兒。家裡也有樂府班子,不差他一個。”
“可憐?這些淪落風塵的人哪個不可憐,哪個不是父母雙亡,拐賣哄騙,誤入風塵?這世上最可憐的人竟都這麼巧聚集在此,我看這該改名叫存善堂才是。”
“霍長卿,你别太過分!”
阿嬌也聽不下去了,這些人固然有貪慕虛榮之人,可也有窮苦之人,這些往日傷痕不是霍長卿拿來折辱他們的利劍。何況,他對她還有用。
霍長卿看着阿嬌的怒容,心頭本就壓下的火又燃了起來。“究竟是誰過分?你不過分就不會帶這個小白臉回家!”
街上來往的人一時都看了過來,耳朵豎的老高,這是在青樓門口,一男一女,少不得有八卦可聽。
長卿壓低了聲音,有些挂不住臉,“你讓他回去,愛去哪去哪,不然我是不會讓他上我的車的。”長卿一身硬氣地關上車簾坐回了車上,他這回絕不能服軟,這回進了一個,下回就有兩個三個,更年輕更能哄人的。
李思見阿嬌走了過來,并不意外,他知道自己又要被放棄了。
阿嬌又拿了一張銀票放在他手裡,他對她行禮準備離開,阿嬌卻說,“朱雀門雲亭坊有一處宅子,你去那裡租下來,且先住着,我明日再來看你。”
李思楞楞站着不動,阿嬌見他年紀小,怕他不會,“這錢綽綽有餘,就是多叫人收些也沒關系,你先好好住着。要添些什麼也隻管去。”
“您,不怕我走了?”
阿嬌笑道,“我今日已經為你花了二百兩,你若是聰明就該知道放長線釣大魚的道理,好好待着,你的富貴還在後頭呢。”
阿嬌這才要走,忽而想起什麼,回頭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李思。”
阿嬌點點頭,這才當真走進了車裡。
長卿雖然沒理她,還在生着悶氣,但見她還是丢了那少年,一回了家裡就闆着臉叫人把東西搬出了王菱那裡。
阿嬌在裡面看書,她翻個書頁的聲音都會吵到長卿,翻一聲他哼一聲,她忍了又忍。
是他今天非要搬到她這裡辦公事,這麼晚了不睡覺非要在那批什麼公文,他一介武夫,有什麼可批的。她還不知道他那點花花腸子,就是等着她勸他安寝呢。
她偏不讓他如意。
本來李思在府裡插入樂府班子,更容易與皇後見面,可他胡攪蠻纏,讓她現在得另想辦。她已經夠耐心了。
阿嬌放下書,幹脆往外走。
長卿立刻擡頭,“這麼晚了,你幹嘛去?”
阿嬌笑道,“這麼晚了夫君都還在批閱公文,我自然是去給夫君端碗熱湯來才好陪夫君熬到天明。”
長卿聽出她話裡的刺頭,擱下筆要和她對陣,阿嬌已經甩開他走了出去。
門外正撞上府裡的門客,江佐是他的副手,平日也和他出門交引處理公事的,深夜前來,必有要事。
阿嬌不免樂了,什麼叫一語成谶,什麼叫自作自受,他裝模作樣地改什麼公文,如今真招來了真公事,看他今兒怎麼睡下去。
“夫人。”江佐對她行了禮。
“什麼事?”
“是李廣将軍來信,說是主君日前所薦之人出了些岔子,請主君定奪。”
長卿推薦的人……那不是霍仲孺麼?她想了想,對江佐道,“将軍方才假寐,我替你送過去,讓他過會再看,明日一早再給你答複?”
“好。”
江佐離開,阿嬌便拿着信去給長卿,正好,她也想看看不過幾日的功夫,霍仲孺能闖出什麼簍子來,更重要的是,她也想看看長卿屆時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