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宮劇烈震顫,水晶棺中騰起猩紅霧氣。
鏡渝踉跄着扶住棺椁,喉間發出野獸般的低吼。他心口的燕形胎記正在蠕動,仿佛有千百隻毒蟲在皮下啃噬。燕沁的龍袍被撕開半幅,露出鎖骨處一模一樣的胎記——隻是色澤更暗,如幹涸的血。
“很疼吧?”燕沁竟在笑,指尖沾了鏡渝嘴角的血抹在自己唇上,“當年你母親被煉成藥人時,可比這慘烈十倍。”
鏡渝揮拳将他掼在石壁上。沉霜劍感應到殺意,劍身咒文爆出金光,卻在觸及燕沁心口時驟然黯淡——劍刃離肌膚僅剩半寸,竟再難推進分毫。
“看,你殺不了朕。”燕沁喘息着扣住他手腕,“沉霜劍認主,而你的血……”
他突然扯開鏡渝衣襟,胎記周圍浮現密密麻麻的金紋:“摻着朕的血。”
水晶棺突然炸裂,慕容氏的屍身化作飛灰。鏡渝瞳孔收縮——灰燼中浮着枚青銅鑰匙,形如交頸雙燕。
“這是龍脈之鑰。”燕沁拾起鑰匙,腕間突然被鏡渝扣住,“當年陸延之逼先帝建地宮,用九百童男童女的血……”
話音戛然而止。
鏡渝的指甲深深陷進他脈門:“所以陛下縱容陸延之二十年,就為今日?”
“不,是為此刻。”燕沁突然反手将鑰匙刺入自己心口,鮮血噴濺在鏡渝眼睫上,“龍脈要活祭,而朕與你——”
地宮穹頂轟然洞開,陸延之的狂笑自高空壓下:“多謝陛下替老臣喚醒血蠱!”
無數鐵索如巨蟒竄入,瞬間纏住二人四肢。鏡渝在眩暈中看見陸延之踏着銅棺而來,那張布滿老年斑的臉因興奮扭曲:“多完美的藥引!用真龍天子與藥人之血煉出的長生丹……”
沉霜劍突然暴起!鏡渝拼着腕骨碎裂掙脫鐵索,劍鋒卻停在陸延之喉前半寸——老賊袖中射出金針,正釘入他右眼。
“小心!”燕沁嘶吼着撲來。
鎖鍊絞住脖頸的瞬間,鏡渝看見燕沁徒手抓住金針,掌心被腐蝕得血肉模糊。
太液池畔,吟卿抱着燕煜安逐漸冰冷的屍身,将最後一點靈力渡入他心口。
“沒用的。”陸延之的心腹踩着斷劍冷笑,“噬心蠱入腦,大羅金仙也……”
寒光閃過。
吟卿以指為刃削下那人頭顱,血珠濺在燕煜安蒼白的唇上,竟似點了胭脂。他輕輕擦去血迹,忽然咬破舌尖,以血在冰面畫陣——
“吾以半仙之軀,換魂歸一刻。”
狂風驟起,太液池水逆流成瀑。吟卿的白發寸寸成雪,懷中人卻睫毛微顫。燕煜安睜眼的刹那,天際驚雷炸響,三十六顆佛珠盡化齑粉。
“阿卿……”他擡手撫上吟卿枯萎的面容,“你的頭發……”
“好看嗎?”吟卿笑着落淚,“像不像大婚時的……”
話音未落,懷中軀體突然僵硬。燕煜安心口鑽出赤紅蠱蟲,尖叫着撲向吟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