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的夜浸着濕漉漉的毒霧,月光穿過密林,在泥沼上投下鬼爪般的陰影。
鏡渝踩着腐葉前行,沉霜劍在鞘中嗡鳴。赤金右瞳掃過藤蔓纏繞的樹根,每一處縫隙都擠滿蠱蟲的複眼,幽綠的光點如星河倒墜。他扯開纏在腕間的發帶——浸過燕沁殘魂的布料已泛黃,卻仍能嗅到一絲龍涎香。
“跟了一路,不累麼?”他忽然駐足,劍鋒挑開垂落的蛛網。
樹後傳來銀鈴脆響,銀羅倚着藤蔓輕笑,銀發如月華傾瀉,發梢骷髅鈴铛叮咚作響:“将軍的赤金瞳越發漂亮了,像燃着火的琥珀。”他指尖把玩着一枚骨笛,笛身刻滿人面蠱蟲,“可惜再美……也照不亮這千蠱窟的夜。”
鏡渝的瞳孔驟然收縮!
銀羅身後緩緩升起無數螢火,細看竟是密密麻麻的蠱蟲,蟲翼震動間灑下磷粉,落地便腐蝕出縷縷青煙。
“交出沉霜劍魄,”銀羅吹響骨笛,蠱蟲彙成巨蟒之形,“本座留你全屍。”
蠱蟒張開毒牙的刹那,鏡渝旋身躍起,沉霜劍斬斷藤蔓。腐葉紛飛間,劍光如雪崩般傾瀉,斬碎的蠱蟲屍體濺出腥臭黏液。赤金瞳在黑暗中燃起火光,所視之處蠱蟲盡數自焚,焦臭味混着銀羅的冷笑在林中回蕩。
“你撐不過三刻。”銀羅的碧色左眼流轉幽光,“赤金瞳每用一次,母子連心蠱便蝕你一寸心脈。”
鏡渝的後頸已爬滿黑紋,鎖燕刀卻比話音更快出鞘!刀鋒擦過銀羅耳際,削斷一縷銀發。發絲落地化作毒蛇,卻被他一腳踩碎。
“這點把戲……”鏡渝喘息着抹去唇角血漬,“也配稱國師?”
銀羅的笑意突然消失。他扯斷腕間骨鍊,鍊墜的骷髅頭炸成血霧,霧中浮現萬千血蝶:“那這個呢?”
血蝶撲向鏡渝的赤金瞳,卻在觸及的前一刻被劍氣攪碎。鏡渝忽然僵住——碎蝶竟凝成燕沁的虛影,心口插着沉霜劍,正朝他伸出手:“餘炘,好疼啊……”
劍鋒顫抖着偏移半寸。
銀羅的骨笛趁機刺入鏡渝肩胛,笛孔鑽出細如發絲的蠱蟲:“你以為沉霜劍護得住他?燕沁的殘魂早被蠱蟲啃食得……”
“閉嘴!”
鎖燕刀貫穿銀羅右肩,将他釘在樹幹上。鏡渝的赤金瞳淌下血淚,蠱紋如荊棘般纏住脖頸:“他的魂魄在哪?”
銀羅咳着血笑出聲:“在你心裡啊。”他指尖撫過鏡渝心口,“母子連心蠱吞了他的殘魂,你每動用一次赤金瞳,就消化一分——”
鏡渝的手突然被握住。
燕沁的虛影自血蝶殘燼中浮現,半透明的手指虛虛扣住他手腕:“傻子,朕的魂魄豈是蟲子吃得下的?”虛影轉頭"看"向銀羅,明明沒有瞳孔,卻讓銀羅渾身劇顫,“南诏的蟲子,倒是很會做夢。”
沉霜劍突然自地面飛起,劍身裂紋中迸出金光,千蠱窟深處傳來龍吟般的轟鳴!
鏡渝在金光中看見走馬燈般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