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州府這天一大早,吳三娘忙裡忙外,給趙樂言他們又是做飯又是準備行李,甚至包袱裡還塞了幾個熟雞蛋,就擔心他們路上餓着。
就将趙樂言本人也被她從上到下捯饬了一番,換上了原本給過年備上的新衣服。
磚青色的長衫比以往的短打要更修身一些,将少年抽條的身形束出更精緻勻稱的輪廓來。
兩個月前還枯黃的發稍變得黑亮,原本蠟黃的膚色在不知不覺中恢複了紅潤,那張稚氣的小臉上也多了幾分青隽的棱角。
哪還有初見時面黃肌瘦的小可憐的樣子。
林若谷進門一看,默不作聲地轉身。再出現時身上已經穿上了一模一樣的衣袍。
趙樂言沖他眨眨眼,無聲笑他。一支銀簪已經插入他的發間。
“别動。”林若谷的指尖拂過他的耳廓,趙樂言看到鏡中自己用發帶剛束好的發髻上,已經多了一隻首尾相銜的鴛鴦發簪。
鏡中他的身後,比他要高大許多的身姿将他完整籠罩,俊美無雙的青年亦是一副相同打扮。
他們剛準備妥當,許風派來接人的馬車就到了,吳三娘看着兩個并肩遠去的身影,和發間成對的銀光,心裡半是歡喜,半是擔憂。
路上,趙樂言問林若谷怎麼把這對聘禮要用的發簪拿了出來。
“本來就是要送你的,早送晚送又有什麼區别?”
趙樂言把玩着發簪,挑起他的下巴,“那你到時候豈不是沒有東西拿出手了?”
林若谷滿臉幽怨:“我短時間内,有機會拿出來嗎?”
原本想等小高吃癟的時候自己再調戲他說将來自己出聘禮娶他的趙樂言被怼了個啞口無言。
目光飄忽轉移話題,指着發簪上的鴛鴦科普道:“你說大雁才是忠貞之鳥,為什麼人們要用鴛鴦代表愛情,明明鴛鴦伴侶關系并不固定,每年都會換新鳥。”
林若谷聞言,拿下自己發間的簪子,“這簪子不好。”
他随手一揮,兩支銀簪便從車窗飛出,卷進車輪下的泥土裡。
“哎——”趙樂言驚呼,“你做什麼?”
林若谷嘴唇顫動,最終還是憋出那句:“這發簪寓意不好。”
趙樂言搖晃着他的衣領怒吼:“那不也是拿錢買的嗎!”
趙樂言喊了車夫停車,要下去撿簪子。林若谷滿臉的不贊同地拽着他的衣物。
趙樂言舉起拳頭咬牙:“我是沒揍過你是吧?”
銀簪沾了泥土,趙樂言氣呼呼本想在林若谷身上蹭掉,但一想到對方今天換的也是吳三娘一針一線縫的新衣裳,隻能作罷。
林若谷看趙樂言不理他,從懷裡丢出一方帕子,人卻離得老遠,生怕沾上那鴛鴦的晦氣。
趙樂言也意識到是自己說的話有些掃興,無奈道:“好歹也算咱兩的定情信物,扔了算怎麼個事?”
林若谷耳朵動了動,“回頭将他融了,刻成大雁。就刻小黑的樣子。”
小黑是趙樂言給家裡那隻雁取得名字,大雁是忠貞之鳥,富貴人家才會以富貴做媒。唯有小黑才能體現他兩人忠貞不渝的愛情。
小情侶看似吵架,實則蜜裡調油。與許風彙合時已經從村塾的未來發展讨論到靖州府第一頓吃什麼了。
去靖州府的路途遙遠,第一晚上緊趕慢趕才趕到距離靖州府最近的一個縣康陽縣落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