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宇辰的指甲摳進掌心。記憶在腦中反複重播：車輛翻滾時，父親撲過來護住他的瞬間；安全氣囊彈出前，那隻死死撐住車頂擋在他頭頂的手臂。

他忽然劇烈幹嘔，仿佛要把五髒六腑都嘔出來。護士驚呼着要推他去檢查，被他發瘋似的推開。

“讓我進去看他！”他拖着傷腿往ICU裡沖，輪椅翻倒的巨響驚動整層樓。

最終是三個保安按住他，周蕙撲過來抱住兒子嘶喊：“辰辰！你爸用命換了你！你要糟蹋自己到什麼時候！”

葬禮那日，陳宇辰在父親書房的保險櫃裡發現一個牛皮紙袋。

泛黃的合同、模糊的照片，還有一本寫着“赤城商場籌建日志”的筆記本。最後一頁的日期停在車禍前三天：

2019年4月15日晴

龍城地産劉向東今天又來找我談收購。我說赤城商場是兄弟們拿命拼出來的，不賣。他走時撂了句話：“陳總，雨天路滑，開車小心。”

照片背面用紅筆潦草寫着車牌号：江A·UL666。

正是監控裡那輛逆行黑車的車牌。

陳宇辰把照片按在劇烈起伏的胸口。窗外，洪崖洞的燈火在嘉陵江面碎成血色的鱗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