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鶴有些猶豫地開口,語氣帶有停頓,卻沒讓謝甯玉主動問她。
“公主,我今兒個能不能跟丹雀姐姐他們一起去。”
去哪兒?
靖康王府嘛?
謝甯玉挑了挑眉,想起前不久天司跟丹雀說青鶴近來時有長進,幹脆點了頭:
“你去問你丹雀姐姐帶不帶你,若她覺得你不會出岔子,那便跟着去。”
青鶴喜上眉梢,連忙帶笑道謝,麻利地幫謝甯玉梳洗完後便去了後院找那群侍衛。
謝甯玉則踩着點去了大理寺,沒有意外,今日的戒備比往些時候嚴上許多,門前甚至有侍衛通查進出人員,那個看着表情嚴峻的司務站在門口,眼神犀利地掃視每一個人。
對上她,審視的目光如千鈞重般壓來,謝甯玉無所謂地任由打量,腳步往前正要邁步進去,旁邊卻突然出現一個熟悉人影,大步插到了前方。
是宋少卿。
她看得眼神一滞,不敢表現出來,依舊往前邁步。那個司務在此時卻突然喊出聲:
“宋主簿,别來無恙。”
是叫宋少卿。
謝甯玉被這動靜搞得心上一顫,不敢多留,趁着兩人交談快步走了過去,耳朵卻還豎着在聽他們說話。
那極富書生氣質的公子腳步一停,看向司務,嘴角的笑恰到好處:
“王司務,好久不見,大理寺今日怎麼這麼大陣仗?”
“主簿還不知道?這地方昨夜進了賊,自然得加大警戒,才撫慰人心啊。”
“賊?”
宋少卿疑惑的話語拔高,剩下的問題随着距離散在風裡,謝甯玉聽不到,幹脆走回自己的工位。
她倒是忘了宋少卿在大理寺任這個不大不小的官,以後在這兒待着,免不了要多一個人應付。
不過,主簿……
她記得就負責文書室的工作,倘若作夜有賊看見她從文書室溜出來,宋少卿作為主簿,這幾日定然是要應付檢查的工作。
若是現在便發現她把甯琢清的奏折偷走,旁的不說,對于躲在暗處的敵人就算是打草驚蛇了。
要不然,今晚就讓溫時序把那話本子散出去?
比起主簿這繁忙又吃力不讨好的工作,或許宋少卿會更樂意去關注崇祈也說不定……
她胡思亂想着,面前卻突然出現個高大的身影,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眉宇間還帶着怒氣:
“你怎麼來這麼晚?不知道這幾日大理寺全面戒嚴急着用人嘛?”
是許知均。
謝甯玉内心毫無波動,這些天對這纨绔抽風般的日常早就見怪不怪,此刻已然能維持良好的态度對這神經。
“大人,這昨夜天熱,我隐疾又犯,難以忍受,本來是想跟你告假的。這不聽說昨夜來了賊,才又火急火燎地趕過來,耽誤了時辰。”
許知均已經适應這走後門的時不時犯病要告假,冷冷斜她一眼,張口就是壓榨:
“你這病要治不好便滾出大理寺,少動不動就犯毛病。文書室那邊現在要人,你今日去那邊當差。”
文書室?
謝甯玉心髒一停,臉上谄媚的笑極具公式化:“小的能去那邊幹嘛?”
“那賊昨天就在那一塊活動,今日少卿命令下來徹查,就看有沒有少東西,你一會兒跟着宋主簿好好趕,要是查不完,今天也别下寺了。”
别下寺?
這怎麼行,她還得盯着靖康王府那邊。
小心翼翼地又開口,看着許知均的那張臉心裡恨不得把他罵八百遍:
“那個……大人,可是小的大字不識幾個啊,怎麼能勝任這種工作?”
許知均不耐:
“你按着單子做還不會嘛?哪兒那麼多廢話。我告訴你,你這幾天就在大理寺給我老實待着,這活兒幹不完你哪兒都别想去。”
說完,男子不再理她,大手一揮便徑直離開,徒留謝甯玉咬碎了牙,把怨氣往肚子裡吞。
沒了法子,隻能老實往文書室走,期間遇上幾個跟她一樣的跑堂,無一不是一樣的抱怨。
她混在裡面,走到熟悉的院落,宋少卿已經穿着官服候在那兒,乍一看儀表堂堂,倒不枉崇祈喜歡那皮囊。
沒見過對方工作的樣子,隻是想着他跟許知均交好,不禁擔心這對狐朋狗友對下的作風一樣蠻橫荒唐,心下正胡亂腹诽,再擡頭,卻正好對上宋少卿那幽深的目光,此刻正直直地越過人群,準确無誤地落在她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