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已經說到這種份上,沒有回頭路能走了。
“……難道不是嗎?”
他選擇繼續說下去。
“……殿下明知錯不在我,卻遷怒到我身上,不就是忌憚山神,拿我出氣嗎?”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漱清咽了咽口水:“……我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殿下呢,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嗎?”
“殿下又是懲罰我,又是奚落我,能起什麼效呢?即便我今天死在這裡,殿下房裡換了其他人,山神殿下就會收斂求和嗎?”
“殿下房裡換了誰都一樣……殿下要真覺得是我的錯,大不了把我送給山神,也許山神高興了,以後就不為難殿下了。”
聽着似乎有挑撥離間的成分,但山神跟冥王之間的關系,不用别人挑撥,本身就四分五裂。
漱清說得有些誇張,卻也都是實話。
是他平白無故被山神惡心了一頓,結果冥王反過來污蔑他。
他受不了。
說完這些,他們面對面站着,像在進行一種沉默的對峙,誰都沒再開口。
時間越久,漱清心裡越沒底,後背浸出一層薄汗。
誰能不怕死呢。
要真因為一巴掌死在今晚,他自己都難以原諒這份沖動。
可就在漱清以為自己怎麼都躲不過去時,冥王卻一言不發地轉身走了。
衣擺飄揚,大步流星。
就是帶着明顯的怒氣,震飛了屏風跟外邊的桌椅。
雖然不知道接下去會怎麼樣,但目前至少有了喘口氣的空隙。
漱清跌坐在床邊,大口喘氣,才發現自己渾身軟得厲害,肚子更是一抽一抽的疼。
過了一會兒,侍女小心翼翼地進來收拾,還端了碗糖水給漱清。
“小仙……殿下已經走了,喝口水壓壓驚吧……”
聽着裡面的争吵聲響起時,侍女跟護衛都受到不小驚吓。
聽到漱清那記響亮的巴掌聲時,更是驚得差點魂飛魄散。
還以為漱清至少會在冥王面前乖順。
沒想到他連冥王都敢打。
漱清面色蒼白,搖了搖頭:“我不想喝,拿下去吧。”
侍女也不強求,但還是忍不住問:“小仙……你怎麼能跟殿下動手呢?”
“沒忍住。”
“……”
但第一次看到漱清這麼蒼白害怕的模樣,侍女想他也是恐懼的,便沒再多說。
“小仙趕緊休息吧,殿下估計不會再來了,這會兒肯定也在氣頭上,明天再去向殿下認錯吧。”
……
但怎麼可能睡得着。
漱清躺上床閉了眼,屋内恢複一片寂靜,然而胸腔内的情緒還在澎湃起伏,完全無法平靜。
等到終于有些迷糊的睡意時,房門又被重重踹開。
裹着淩冽殺意的寒風灌入。
漱清瞬間渾身激靈,直接從床上坐起來。
轉過身,便對上一身殺氣的冥王。
而冥王手上,正握着一把長劍,昏暗光線下,劍身折射出陰森恐怖的光。
漱清立即瞪大眼睛,以為冥王是真來殺他了,下意識往床裡面縮。
可下一秒,冥王又扔掉了手上的長劍,開口說道:“你說得對。”
“……”
漱清不明所以,不敢回答,直到冥王将另一隻手上的東西也扔下。
漱清這才注意到,視線下意識飄過去看——竟是山神的頭顱。
心髒當場如鼓擂般劇烈大驚。
漱清感覺一口氣差點透不出,再看向冥王,才發現他的衣服上全是血迹,臉上跟手上也都是。
漱清瞪着雙眼,除了急促呼吸,就這麼呆呆地看着冥王外,竟什麼反應都做不出了。
再聽冥王說話,連聲音都透出股陰冷潮濕的殺氣。
“你說得對。”冥王又說了一遍,“我最應該懲罰的是他,竟敢觊觎我的東西,死幾百遍都不足惜。”
而漱清從未像此刻此刻,這麼真切清晰感受到他的身份,以及他所能帶來的恐懼。
這就是冥界之主。
掌管萬物生死的王。
“我對他的懲罰,就是殺了他。”
冥王指向漱清:“接着才是你,幾次三番不聽我話,惹是生非,都敢對我伸爪子了。”
“……”
“你自己說說,我該怎麼罰你才好。”
“……”
見漱清面色蒼白,魂不守舍,是真被吓到的模樣,冥王笑了:“是我平時太縱容你了,你确實不知道,我真生氣時是怎麼樣的。”
冥王脫去外衣,裹着渾身的殺氣跟血腥味朝他靠近。
“害怕嗎?”
“怕就對了,以後要聽話,别惹我生氣……再有下次,我會把你的爪子剁了。”
漱清沒有反應,更沒抵抗,周身隻被冥王帶來的寒氣包圍,以至于單薄衣服被撕扯掉都毫無察覺。
等難言的疼痛将他拽過神來時,身體已經像被釘在床上,連呼吸都費勁。
冥王帶來的殺氣很冷,身體卻很熱,也讓漱清感到很痛。
是懲罰。
是馴服,是警告。
冥王掐着他的脖子,沒讓他感到窒息,卻也沒讓他呼吸太舒服。
漱清渾身顫抖,終于有了反抗的回應:“……不要,放手!我不要這樣!”
可惜連冥王的手掌都反不出。
“你不配跟我提任何要求,不過是給我暖床的玩意兒……你該慶幸我現在還舍不得殺你,否則你早被我剁碎了。”
漱清什麼都聽不清,又掙紮地往前爬,無奈根本挪動不了分毫。
“殿下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極度畏懼的淚水簌簌落下,漱清是真怕了,頭一回如此崩潰地求饒。
冥王緊緊按着他不放:“知道錯了就好,以後要聽話。”
“雖然我還舍不得殺你,但我可以幹/.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