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瓶啤酒而已沒什麼好退的。紀川序接過,拿開瓶器撬開瓶蓋,給自己在内的三位男性都倒上。
任祺酒杯都碰到嘴唇又被他拿開,他轉頭看向餘晴:“吃完我開車送你回去?”
花生米被餘晴咬得嘎嘣脆,她擡起眼皮,看向的卻是紀川序:“舉報,任祺要逃酒。”
紀川序被逗笑:“如果他要送你的話那就别喝了。”
“不用。”餘晴看了眼手機裡的時間,“我坐地鐵回去就行。”
幾個碟子很快被送到桌上,任祺自然地把有烤饅頭的那碟放到餘晴面前,把煉乳碟也拿了過來。
餘晴連一個謝字都沒說,拿起串就吃起來。
兩個人自然的互動一滴不漏地被庾禮納入眼底,他看了眼任祺見底的酒杯,擡手又給他倒上。
放下酒瓶,庾禮淡笑着開口:“學弟現在是單身嗎?”
“是。”任祺擡手和他碰杯,故作不經意地反問,“學長呢?”
庾禮沒說話,很輕地點了下頭。
餘晴仍舊在埋頭吃她的烤饅頭,庾禮這個視角隻能看到她烏黑的發頂和她長翹的睫毛。
他收回目光,又看向任祺:“我這幾天可能要先在你們這邊借住一下,你方便嗎?”
别說任祺,連去接機的紀川序都是頭次聽到這個消息。他有些意外地看向他。
換作平常,任祺當然是無所謂。曾經也有他或者是紀川序的朋友在家裡短暫住幾天的經曆,畢竟客房空着也是空着。
但庾禮稍微有些特殊。
任祺又一次看向餘晴。她的烤饅頭已經吃完了,現在正撐着臉看窗外。
玻璃上模糊着倒映出其他幾個人看向她的樣子,餘晴終于坐直。
她拿過桌上的空酒杯,往裡淺淺地倒了一個底的啤酒,拿着酒杯擡手,和庾禮的酒杯輕碰了下。
很輕的一下,庾禮的酒杯沒有偏移一分一毫,杯中的液體也沒有起任何波瀾。
“歡迎回國。”
她說完就一飲而盡,把空酒杯推到任祺手邊。
任祺了然,看向對面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庾禮:“學長,借住幾天當然沒問題,你住客房可以嗎?”
庾禮終于有所動作,拿起剛剛被餘晴碰過杯的酒杯,一口喝光後才對着任祺回答:“可以。”
他又看向餘晴,她已經恢複成了喝酒之前的姿勢,手撐着下巴看着窗外。
庾禮看着她白皙的脖頸,沒有出聲。
八年前的夏天,餘晴因為酒精過敏而引發急性荨麻疹被送往醫院急診之前,她的頸部是最先有反應的地方。
反應很輕微的時候庾禮就注意到了,因為餘晴喝了酒臉不紅,但脖子卻泛着異常的紅。他還握着她的手,關切地問她:“剛剛一口氣喝了那麼多不難受嗎?”
餘晴第一次喝啤酒就一口氣喝了大半罐,眼睛亮晶晶地笑:“不難受啊。”
但也僅限那麼一會兒,她很快就也感覺到不對勁,拉着庾禮和自己一起去醫院。
她們共同注視着針紮入手背,餘晴難受得說不出話,庾禮把頭埋在她的頸側,反反複複地道歉。為他不知道她酒精過敏道歉,為沒有早點帶她來醫院道歉,為他沒有照顧好她道歉。
兩大瓶點滴,打完已經是半夜,她的體表症狀已經不再明顯,隻是累得睡着了。
他握着她的另一隻手,許下了一句鄭重的誓言——“以後我會好好照顧你,不會再讓你這樣難受。”
熟睡中的她沒聽到這句話。
他那個時候也沒料到,她們沒再有以後。
回過神來,庾禮再次看向她的脖頸,泛着淡淡的紅,但其他地方都沒什麼反應,餘晴本人看起來也沒問題。
對着窗外發了半天呆後她終于又有食欲,低頭審視着桌上被肉堆滿的碟子,思考着要拿什麼。
庾禮伸手,把牛肉那碟換到她的面前。
“謝謝。”他聽到她說。
餘晴在那碟全是牛肉串的碟子裡随便選了一串,一邊聽紀川序和任祺聊天一邊吃。
三四串下肚,她又一次體會到飽腹感,把碟子又給推回到庾禮跟前。
他低眼看向她,她也毫不回避,輕聲道:“我吃飽了。”
庾禮再次看向她的頸側,似乎已經不再那樣泛紅,仿佛一切都隻是他的錯覺。
八年前的夏季不會再重來,現在的餘晴也不會再讓自己陷入要進急診的危險境地。
一切都那樣自然,自然得好像她和他就隻是高中同學那樣普通的關系。
但庾禮比誰都清楚,他是她的前男友。
卻也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