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說,程大少爺根本不在環球旅遊,而是在雲謠翻進了你今天新入職的豬廠,發了那條震驚班級群的朋友圈,然後被你誤以為是偷豬賊給痛揍了一頓?”
鐘羽真難以置信且興奮的聲音配合着她誇張震驚的表情,透露出她此刻恨不得穿過手機屏幕立刻出現在郁聽禾面前的心情。
“沒有痛,沒有痛揍!隻是敲了一棒子而已。”郁聽禾強調。
“哎呀哎呀都一樣都一樣,”鐘羽真大大咧咧沒心沒肺,“他居然也有今天??真想看看大少爺面對着一群豬束手無策的慘樣兒。”
郁聽禾執着糾正鐘羽真:“不一樣,這怎麼能一樣,性質問題,涉及我是故意傷害還是正當防衛。”
“他敢說你故意傷害???看下次見面老娘不把他打豁了牙!”鐘羽真短暫地被郁聽禾拉偏了方向,但很快就回過神來。
“這是現在的重點嗎,小郁同學??”鐘羽真難以置信,“現在的重點是,郁聽禾,你,和程舟野,你倆冤家,要在雲謠呆很長一段時間了奧~”
“你怎麼沒把他順便拐回家?”
郁聽禾被鐘羽真調侃地有點面紅耳熱:“真真,我的好真真,不說了不說了啊,我困了,挂了挂了,過陣子去錦城找你吃飯,拜拜拜拜!”
不等鐘羽真再次發言,郁聽禾手疾眼快地直接挂斷了視頻。
屋子瞬間安靜了下來,隻能聽到電扇呼呼的聲音和噼裡啪啦打在窗玻璃上的雨聲。
郁聽禾隐約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咚,咚,咚。
跳什麼跳?隻不過是和這個自己以為再也不會重逢的人又見面了而已,有什麼好緊張興奮的呢。
除此之外,今天依然是平平無奇不會被特别提起的一天。
一定是因為被氣的。
一定是,郁聽禾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合适的理由,一定是被程舟野那大傻子氣的。
但一想到此刻,程大傻子正睡在自己樓下,剛被自己欺騙安撫下來的心,又開始跳了起來。
是的,鐘羽真猜錯了,郁聽禾把程舟野“拐”回家了。
當然,不是自願拐的。
郁聽禾覺得自己一定是一時被美色迷暈了腦子。
在聽到程舟野那句落寞的話後,等郁聽禾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騎着自己的藍綠小三輪,載着程舟野大少爺和他那花裡胡哨的行李箱在回家的路上了。
郁聽禾覺得沒見面的五年,這人一定是去了什麼會所進修了,修煉成這麼一副男狐狸的樣子。
郁聽禾家是典型的農村自建小二層,帶個小院子。樓房不算大,但也整潔,不同于别家的瓷磚混凝土風,郁聽禾的父母在裝修的時候就定好了木質風格,一樓是客廳廚房,二樓也就兩間房,郁聽禾自己住一間,另一間便空着,當雜物間用。
“你愣着幹什麼?”郁聽禾停好車,側頭看着程舟野,大少爺不知道又受了什麼刺激,賴在原地一動不動。
程舟野不緊不慢地坐在三輪的後座上,沒有任何要動起來的迹象。
大概是嫌棄自己這小二層破吧,哼,有錢人,沒地方去還挑三揀四。
郁聽禾也懶得慣着,“你動一動,多晚了,收拾收拾該睡了,你要是嫌破,你就回去你的豬圈睡去!”郁聽禾整個語氣都變得暴躁。
“你看看我這個腿,我自己動不了啊郁聽禾。”程舟野迅速接話,并提供了一個非常合情合理的理由。
“哦......”郁聽禾顯然還沒有習慣少爺的傷患身份,五年沒見了,特别是今天刷完朋友圈後就在豬廠遇到了,感覺特别不真實。
這麼一說,郁聽禾還覺得挺抱歉的。
家裡并沒有做好會有人來自己家借宿的準備,生活用品不大齊全不說,連睡覺的地方也隻有客廳的沙發。
兩人位的小沙發隻能容下大少爺的四分之三,但大少爺的傷腿無處安放,隻能又額外拼了一個郁聽禾費老大勁采購進村的小粉豬矮凳。
高度剛剛好,小粉豬承擔起了本不該它承擔的重大責任。
程舟野的大桃花眼對上小粉豬的小綠豆眼。
他發現,也許郁聽禾是真的很喜歡豬。上班看豬,下班繼續看豬。
但他覺得要為自己和小粉豬的權益争取一下。
程舟野:“看不出來,你還挺喜歡豬的?”
話音剛落,郁聽禾一個眼神刀過去:“再多話,你就出去。”
程舟野看着外面淅淅瀝瀝的雨,又轉頭看了看馬上就要刀人的郁聽禾,緊緊閉上了嘴巴,并做了個拉上拉鍊的動作。
緊接着,就立刻蒙上郁聽禾施舍給他的小粉毯子,生怕郁聽禾反悔,緊緊閉上了雙眼。
...... .......
郁聽禾本想着第二天一早把程舟野送去衛生所,盡到自己最後一絲責任和善心後,就讓這大少爺連人帶箱子離開自己的小樓,卻不想,天不遂人願。
程舟野有一把堅硬的骨頭,但沒有一個強壯的體格。
在遭受意外痛擊,傷後淋雨,夜宿小沙發後,程舟野光榮地發起了高燒。
郁聽禾跟表叔打了個招呼之後,将大少爺又駝去了衛生所。
高燒三十九度二,郁聽禾無力地在病床旁坐下看着大少爺的點滴進度。
朋友圈裡看起來張揚騷包的男人此刻如魚肉一般躺在病床上任人宰割,在消毒水氣味的包圍中顯得溫和無害又脆弱。